桑喜此刻真后悔过来了。
一念之差,现在弄的她无法脱身。
娄旭抱着她不让她走,自己也不肯走。
一个劲的说胡话,中间还落了两滴泪。
“你不能离开我……你不可以跟我分手……我是爱你的……没有你我好难过……”
他黑白分明的眼珠浸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定定地望着她,口中断断续续吐出一些词。
有一瞬间桑喜觉得他真的是对自己,而不是对宋晴雪说的。
当年娄旭和宋晴雪分手是宋晴雪提的,是娄晓跟她说的,说宋晴雪甩了娄旭。
她没问过娄旭,没敢问,怕娄旭介意,更怕让他不舒服。
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里,她一直小心翼翼,捧着一颗真心,生怕哪句话或者哪件事说错了或者做错了让娄旭不开心了。
都说被爱的人有恃无恐,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不被爱的那个。
所以在跟娄旭的那段感情里她一直诚惶诚恐。
为了爱她,甚至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如果是以前,看娄旭在她面前为了宋晴雪这样,她会难过很久很久。
现在也只是心里有些酸涩罢了。
“娄旭,实在不行你把宋晴雪电话给我,我来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接你回去行吗?”
娄旭垂着眼睛猛摇头,“不是宋晴雪……你怎么就是不懂……我他妈已经不喜欢宋晴雪了,我现在喜欢的是,唔,疼!”
桑喜只觉腰间一松,余光瞥见一只手飞速把娄旭的手从她腰间拽起反背到他身后。
娄旭痛的龇牙咧嘴的叫唤。
“……大哥?”
娄宴臣没去看她,只看着娄旭,厉声,“喝多了就回家睡觉,别在外面耍酒疯丢人!”
随后拿起手机贴在耳边道:“你进来一下,送个人回家。”
不久,一个年轻的黑衣男人进来,径直走向娄旭,把他搀扶着带走了。
娄宴臣这才转过身来黑幽幽眼睛望着桑喜,问她,“他给你打的电话?”
桑喜被他看的莫名心虚,轻点了一下头。
“嗯,我给晓晓打电话,她人不在黎川,我怕他一个人在酒吧里出事,所以就。”
“他一个男人在酒吧能出什么事?”
这口气跟娄晓一样。
他突然定定盯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桑喜:“……啊?”
她慢半拍刚消化完娄宴臣的这句话,又听他道:“你是不是没我电话?”
桑喜眨了眨鸦翅长睫。
“手机拿来。”
桑喜从包里拿出手机,慢慢递给他。
娄宴臣接过,“没解锁。”
桑喜从娄宴臣手里拿回手机,解锁后重新递给他。
娄宴臣一边点击屏幕一边道:“以后他再找你,你直接给我打电话,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出入这种地方很不安全。”
桑喜:“……嗯。”
手机再次递回桑喜手里。
娄宴臣:“你开车来的?”
桑喜:“嗯。”
娄宴臣:“我今天喝了不少酒,助理去送娄旭了,你能不能捎我一段?”
桑喜:“……好。”
娄宴臣走在前,桑喜默默跟在他身后。
也没注意自己越走越慢,等到她抬头的时候发现娄宴臣已经站在了她车边。
正用黑沉沉漆眸向她望过来。
头顶上昏黄的路灯把他本就颀长的身影拉的更加修长,平时冷峻的眉眼此刻看起来竟如这暖黄的夜色般温柔。
桑喜微愣了一瞬。
疾步走过去。
开了车门坐进去,扯过安全带。
等娄宴臣坐好,发动车子离开。
娄宴臣今天可能真是喝了不少酒,路上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
桑喜速度放的很慢,尽量保持车子平稳,他不被颠醒。
“现在到哪了?”
逼仄的空间里空气静谧到了极致。
娄宴臣突然的一问,把桑喜吓的不轻,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怎么,吓到你了?”
桑喜缓了缓,开口,“到清溪路了。”
“下个十字路口左拐不要右拐。”
左拐是去她家,右拐是去他家。
俩人的家相隔三公里左右。
桑喜以为娄宴臣醉的不知道自己家在哪。
提醒他,“右拐才是去你家的路,我现在是送你回家。”
“不回家,去你家。”
桑喜微怔着侧目过来,再次确认他是不是喝的真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己家不回,去她家干嘛?
眸子还算清澈,应该没有完全醉。
“放心,我还有理智,送完我你自己开车回去不安全,我不放心,你不用送我,直接开车回你家。”
桑喜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了,忙道:“没关系,送完你我就回去,不会有事。”
她也知道娄宴臣说不放心她,也只是客套一下。
况且她也经常夜晚开车,娄旭有时候应酬或者跟朋友一起喝酒,喝醉了一般都是她开车给他接回家。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都说了我不放心,怎么就这么犟呢?”
“……”
桑喜再一次觉得娄宴臣真是喝多了。
虽然没有大舌头,但说话的语气和状态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之前还算谦谦君子,进退有礼,而今天蛮横霸道,跟她说话的语气似乎过于相熟了点。
让她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爸桑青山有时候醉酒后就是这种状态,暴怒的时候像一头随时要吃人的狮子,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次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柔软。
桑青山醉酒后她是害怕的,大部分能躲则躲。
实在躲不过也一定记得不能激怒他。
因为激怒他的后果很严重。
最严重的一次他连扇了她三个巴掌。
事情还记得,大三那年她告诉桑青山她跟娄旭在一起了。
桑青山先是扇了她一巴掌,后来喝多了气不过又扇了她三巴掌。
鉴于在桑青山那汲取来的经验。
桑喜此刻乖巧如鼠,小声道:“好,我知道了,去我家。”
昏暗中副驾驶处传来一声低低的笑,“真乖!”
“……”
桑喜安慰自己,他喝醉了,对自己说了什么完全没意识。
纵然他在胡说八道,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不跟他一般见识。
车停在地下车库,娄宴臣坚持要送她上楼。
凭着不激怒他的原则,桑喜一点反抗意思都不敢表露出来。
好在娄宴臣送完她后没有要求进去喝杯水,看到她开门进去他也转身走了。
桑喜看着他转身走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慨娄旭难缠,这位爷今天也让她不轻松好嘛。
洗完澡,再次躺回到床上。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差十五分钟零点的钟声就要敲响了。
想了想,翻开通讯录,一个突兀的名字猛地跳入她眼底。
通讯列表第一行。
明晃晃躺着两个字,【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