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鱼也

鱼也站在吧台里,将冰块,美思酒,桃子利和白色老姆酒依次加入摇酒器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纤细,苍白。

拇指按住壶盖,中指固定壶底,胳膊肌肉曲线流畅,富有力量感。

手臂飞舞,摇的花样迭出,倒入高脚杯,加上奶油与冰霜装饰,推到点餐的少女面前。

少女表示感谢,并拿出通讯腕表,示意鱼也可以加个好友吗?

她微笑拒绝,并指了指空空的手腕。

表示自己未成年,没有通讯腕表。

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上演,而鱼也也成了这条街这家店的活字招牌。

远处,还在等待鱼也调酒的少女羞红着脸。

身边的同伴推推嚷嚷着鼓励她,但都不敢上前要鱼也的联系方式。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向这家老板打听过这个调酒师,又可以说,他们就是奔着鱼也来的。

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短发,个子高,绅士又温柔,还很帅气,是个女孩子。

鱼也今年15岁,来自星际最贫穷星球里最贫困的县。

由于未成年,也没有拿到星际的居民档案,算得上是星际里的黑户。

很少有地方敢收黑户打工。

但是鱼也几个月前帮了一个大老板一个小忙,经他的朋友介绍在这个酒吧这儿打点零工,调调酒,挣点零花钱。

虽然钱少,但是供住,而且她也没有别的花销,只需要负责自己身边小鬼的饭票就够了。

是的,她还养着一只小鬼!

准确的说,他不是小鬼。

是鱼也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而她自己才是那个占据了身体的恶鬼!

三个月前,鱼也还不是鱼也。

还是个在星际中飘了十万年的阿飘,如若没有那次星际大爆炸,此刻,她可能还在太空漫游发呆。

————————

作为星际有名的贫困星,迦南星是拥有全星域土地面积最大的星球,也是全星域唯一一个种不出粮食的星球。

但是他们却拥有帝国三重“矿石,钢铁,元能”之一的“钢铁”矿。

平时,星球上原住民靠开采铁矿换取食物。

然而对于落后的迦南星来说,拥有如此令人觊觎的资源,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不仅换取食物缺斤短两,还会经常遭受毒打。

帝国的权重们严格把控着迦南星的进出口港口,避免星球居民私自走私造成市场溢价。

同时严禁开设学堂与军校,文化的控制导致村民连续几代浑噩无理,横僿不文。

而强盗们则总是会趁帝国与联邦打仗时,来偷袭迦南星,掠夺矿产资源。

战争加上贫困,努力挖矿成了当地人的信仰。

称霸这里的财阀:李貹贸,听说与联邦的某个能源局大官是翁婿关系。

他早早地就通过哄骗的方式,让居民签下不平等条款。

收回了土地使用权与房屋租赁权,并且要求居民每日上矿按照开采的份重新来换取房租住宅使用时间。

包括学校的经营权与港口的进出口贸易,他都有私下参股。

剥削与压迫充斥着这片土地,但是无人起来反抗。

他们就像被奴役惯了的驴子每日机械的被驱赶着上磨研米。

而迦南星最有名的贫困县——旁铬庄往西走四公里乱葬岗旁边,有一木制小茅房,稀稀落落的茅草搭在木制的棚子上,勉强算得上一个屋子供人挡雨。

窗外呜嚎的野风呼啸而过,让住在里面的鱼也每时每刻都在担心。

下一秒,房子会不会就塌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魂体越发惨淡,接近透明,鱼也给他渡了一些元能,以此让他撑过虚弱期。

直到男鬼的身体逐渐凝实,额头流汗的鱼也放下了手,停止了输送。

三天前,星际最深处。

一望无际,空旷,寂静,但并非全黑,可也不亮。

光透过星际中漂浮的陨石和元能压缩碎片洒进鱼也的眼中,光束的边缘清晰。

它就像是某种科幻片里搜索物件的光束,在搜索生命信号一般,从上即下,全方位穿过鱼也。

远处,是一个星球的灭亡引发的陨石暴动和元能蓄能爆炸。

十万年,鱼也在星际中飘了十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暴动。

星际中时间转瞬即逝,但是确实失声且无聊的。

有时她会飘入五维空间还会看到自己的过去,重温死前一路走来自己不知道但切切实实发生了的事,有感动,有心酸,有无奈,有搞笑。

她像是pr中按住ctrl前拉后推一样,在死后观摩着自己的人生。

鱼也天生异眼,可以看的见元能的流动。

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逃出虐待她的孤儿院后,她的师傅,唐老头发现了她,并教她神鬼岐黄之术。

而能看得见元能的变化,这对于符文把控与鬼神通晓非常重要。

它意味着鱼也不仅能看得见鬼,还能看得见符文的能量变化流动以此完善符文的缺点。

曾有古书记载:天生异眼者,斟明察秋毫;品刚柔相易;晓阴阳两通;述匿语私话;知实心圆蓍;观正卦以知。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就是讲:天生异眼的人,可以轻易堪破细小之处,洞察一切;品味人生百态刚与柔的结合与变换,知晓阴阳两界相通的道理;讲述无法述说之人的匿言与说出口的话时是否适用自己;知道要做实心的人与不可成为空心的蓍草,华而不实;观察开始就认定正确不可改变的卦象以此坚定内心度过难关。

由于她业务能力好且为人低调,性格沉闷冷淡,也就成了一些达官贵人最爱的座上宾,有些明星也都认得她,经常上门重金请求帮助。

毕竟谁不喜欢一个话少不啰嗦,不用担心暴露秘密,且分分钟解决困难的大佬呢?

但是鱼也这个人,倒霉!

极其倒霉!

俗话讲,做人岐黄之事也犹如兑换因缘一般,你续了别人的弦,那必然自己要缺斤短两来弥补事件的正常发展。

但鱼也不是!

她从没干岐黄之术前,就异常倒霉。

唐老头遇见她的时候,还是因为鱼也平地摔跟头,摔个不停,头破血流。

这种异象,让当时还在天桥下摆摊算命的唐老头忍不住掐指一算。

好家伙!

命够硬,适合干我这短命的一行!

连忙收摊卷铺盖走人收徒去了。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之后的生活荣华富贵,一直到死,鱼也都没让他担心过,每个月还会多给一大笔养老钱让老头去找乐子,旅游玩。

中年生活快乐,晚年生活安逸。

一开始,唐老头就跟鱼也说好了干这行的辛苦和惊险,冷不奇哪一步走错,就被大鬼拖进地狱。

但是当时鱼也饿着肚子,又刚挨过打,还啃了好几个跟头,皮肤没有一块完好的。

浑身上下惨兮兮的小可怜样儿。

鱼也自知,她的处境实在是太危险,被人抓去警察局还会被送回到孤儿院,继续挨饿挨打。

她不要回去,她好不容易逃出来!

看着眼前邋里邋遢的老爷子,虽然笑起来奇奇怪怪的,但是却比孤儿院那些看着温温柔柔实则跟变态一样虐待人的姐姐们要好。

年幼的她坚定地把手放到唐老头手上,喊出了一句唐老头临死前都不会忘记的一句话:“我不怕!”

那时的她就像个什么呢,唐老头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就是她了!

自己不是骗子,恰恰因为算的太准,害得自己跛了脚不说,还失去了孙儿。

弄的儿子不愿意和自己说话,儿媳妇看到自己就吐口水谩骂。

所以他说干这行,你得命够硬。

硬到阎王不敢签你的死签,硬到牛头马面不敢勾你的魂。

鱼也命够硬。

于是,鱼也入门了。

长大成年,出师接活,一直在倒霉的路上。

直到接了国外一个富豪的大单,为了唐老头的墓地费,鱼也决定干最后一单。

没想到,飞机失事,鱼也上天了!

这一飘,飘到了现在,她终于落地了。

醒来的那一刻,与一双没有眼白,乌黑遍布瞳孔的眼睛对个正着。

鱼也没有被吓到,反倒是眼前的少年被吓得蹙咧了不停,一直往后退。

快要出棚子了,鱼也抓住他,将他抓回来。

棚子外聚满了野鬼,死状千奇百怪,各种惨烈。

但他们唯一相同的一点是,都在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屋内的魂体少年,待他一退出棚子门,就将他分食。

新鲜魂体对于他们这些活久了的老鬼老说,不是廉价劳动力就是每日跟在身边的食物。

鱼也沙哑着嗓子开口:“不要出门。”

少年狠狠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火速爬起扑到鱼也身后,紧紧依偎着她,不管鱼也是谁,此刻她都给足了少年安全感。

这群野鬼盯了自己三天了,白日里还好,野鬼受不住烈阳都会消失一些,只有几个在坚守,可一到太阳下山,便将棚子围个不停。

连自己养的野狗小黄也在第二天白天害怕地跑出去,消失不见了。

“你是谁?你你知道你占了我的身体吗?还不赶紧出来!”

少年趴在鱼也耳边恶狠狠地喊道。

尝试着身体脱魂,不等一刻,鱼也睁眼。

发现自己确实出来了。

棚子外的野鬼们察觉到屋子里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气息,吓得惊魂,四处逃窜。

身体软软倒在床上,看着床边从身体里窜出来,看不清脸,只知道大体是个女子的白色烟雾。

少年见状一喜,但是想钻进身体里却怎么都是进不去,不管是扑还是跳着还是鱼也掐着安神返魂咒,都不行。

看着少年失落地蹲在一角不再说话,鱼也又回到了这具身体。

来去自如,看得少年的眼睛双眼泛红。

鬼气震荡,不一会,少年哭了。

而鱼也还在缓解着身体带来的剧痛,但是这剧痛好像来自下方,男人的那处?

是了,这具身体好像是个男人。

“你这下面”

片刻后,鱼也实在按捺不住,攥紧双拳开口询问。

看到眼前的少年停止哭泣,瞬间满脸爆红,就知道下面身体确实是割了,这个少年自己干的。

鱼也无语地翻着白眼道:“狠人”

这年头,敢对那儿下手的人,恐怕连变态都得称一声佩服喊牛逼吧。

鱼也躺平:“为什么这么做?”

少年撇撇嘴,委屈地说道:“只有女生才有一个名额,作为交换生去外面读书,如果我不把握住这次,就再也出不去了,我不想挖一辈子的矿像个畜生一样被人奴隶着,最后年老了,干不动了,就会被人无缘无故打死,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我拿着我父母留下的一些矿石,又跟地主变卖了房子,我读过书,地主知道诳不了我,还多给了一些矿石渣滓,我还卖掉了所有的东西,找了一家黑诊所做了这个手术但是我没想到,刚回家我就大出血了。”

一股难言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鱼也努力消化着他话里的信息。

鱼也想了片刻,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变成女生,但得经过你同意,你叫什么?”

鱼肆激动地喊道:“鱼肆!我交鱼肆!你怎么弄都好了,其实我早就感觉我回不去了,毕竟要死的那一刻,我是清醒的。”

鱼肆见眼前自己的身体,之前还在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因为注入了灵魂,脸颊泛起了红润。

他也是有几分小心思的,鱼也也了然。

小孩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心里想的什么恨不得摊开到鱼也面前了。

刚才那群野鬼一见到眼前这个大鬼都吓地跑了个精光,鱼肆想:反正自己也回不去了,何不赖着她,活着的时候难,还不如当个死人,占了自己的身体,总得养着他吧!

但是眼前的身体鼻尖冒出的汗水让鱼肆意识到,她确实是受着割宫的痛楚的。

转念一想,下面都这么疼了,还能面无表情地听着自己讲话,并且没有一丝不耐烦,眉头都没皱一下,鱼肆才想称眼前的野鬼一声“狠人!”

“如果,如果你能让我吃饱还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当个鬼日子也更自在呢,我已经厌烦当人的时候了,真的很烦!”

鱼也沉默,缓和了片刻之后,又吩咐鱼肆找一张纸,少年虽然不懂,但是如实照做了,但是他想起来,屋里别说纸了,连衣服都被自己卖了个干净,只能别扭地表示自己贫穷,示意鱼也撕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吧。

鱼也:???

鱼也:……

一块布片,一个血圈,和鱼也用这具身体的血画出的诡异图案。

鱼也掐指,手指变换,掐着各种奇怪的手势,两人站在圈内,“这是协议,平等合作,我负责你的所有事宜,你这具身体属于我。”

鱼肆听完,在布片下面狠狠地按了自己的指印,奇怪的光流响起,星星萤点漂浮在两人中间。

协议已成,所属关系作效。

鱼肆感觉有什么东西纽带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就是有一种感觉。

鱼也示意鱼肆迈出这个圈去,鱼肆乖乖飞走。

站在圈外,看着鱼也在布片背面用血画着奇怪的符文,等全部画完,鱼也收手,布片燃烧,奇异的白光从身体里发出,不一会儿,白光消失,鱼也昏死过去。

只是这次不会再痛了,如果此刻她醒着,她高低得宣传一下:性别转换卷轴了解一下,一秒无缝掉跟且无伤,同时不会痛得心发慌!!!

三天后,鱼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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