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短刀,他一步步沿着台阶向上。
少年用力将冰寒的空气吸入肺中,体会着那刺骨的寒温。
口中呼出淡淡的白雾,他的眼睛变亮了许多。
当短刀捅入那个壮汉的后心刺穿他的心脏的时候,少年其实并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
事实上,他的心中很明显地缺失了一部分,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
被伤害,无所谓。
父母去世,孤身一人,也无所谓。
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做着奴隶的工作,这些都无所谓。
甚至就连被反复杀死,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他能够感受到所有的变化,但却什么都不在意。
他的心脏在跳动,他的血液在体内流动,从常理的视角来看他确实是在活着,而且还算得上健康。
但从另一种角度看,他似乎也没有完全活着。
少年的心,好像已经死去了。
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灰暗的,死寂的。
但直到鲜血飞溅到他的身体上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活着的感觉。
心灵的空洞被短暂的填满,少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血液那炙热的温度,涌入鼻腔的血腥气息,在舌尖迸发的甘甜味道……
以及最重要的,将生命从他人手中夺去时的感动。
灰暗的世界中好像多出了色彩,令人心潮澎湃。
顺应着心中的冲动,他自然而然地用短刀将守卫的脖颈划开,用刀刃刺穿他的眼眶,将他彻底杀死。
所有动作毫无迟疑,浑然天成,如同呼吸一样的本能。
少年回味着那种感觉,满足地呼出口气。
要是还能继续就好了……
感受着身体逐渐平息下的躁动,他忍不住像这样自语。
然后,像是听到了他的祈愿般……
哐哐哐!
从阶梯的拐角处传来了武器的碰撞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不断迫近的嘈杂脚步声,有几个庞然大物一样的存在正在不顾一切的冲击过来。
喂!怎么样了?
提卡!!!***的说句话!不会死了吧?
草,他是不是昨天去找女人之后发泄过度了吧?总不能自己摔死了吧?
其他的守卫在快速逼近,而少年却并不是担心,相反却兴奋起来。
要来了。
来吧……
心中情绪逐渐翻涌,但他的脚步却未变,依旧平稳地走着。
终于,不算长的楼梯被快速跨过,三个守卫从拐角处冲出,一眼就看到了不断向上走着的少年。
妈的!真出了乱子!
喂!前面那个***!
你怎么敢跑出来!提卡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提卡?
是在说那个死去的守卫吗?
少年想要开口,但在那之前,是一道白光向着他直接砍来。
锵!
咔!!!
手中的短刀抵挡不住,在虎口破裂的瞬间直接脱手弹飞。
一个虚弱的奴隶少年与每天锻炼的守卫,在力量上完全不占有优势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在武器脱手的时候,少年并没有停下,而是抓住对方动作停滞的瞬间,一步向前将距离瞬间缩短!
然后,抬手,前刺。
嗤!
啊啊啊!!!我!我看不到了!我的眼睛!
!!
少年将手指直接捅进对方的眼球之中。
只是,手指传来的痛楚否定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手指会骨折,不可行。
力量差距太大……
少年这么想着,一个愤怒的身影从侧边逼近,接着他的眼前就陷入黑暗。
需要换个武器。
……
在铁门前睁开,少年没有思考,直接回头,回到地牢中从提卡的尸体上腰间抽出了他未曾使用的铁剑。
然后再度穿过铁门,将所有呆滞的奴隶留在黑暗之中。
……
再一次,少年将提卡的头颅砍下,拽着头发拎了起来。
他发现,将这个球状物体扔到对方前方,似乎可以短暂的起到震慑和吸引目光的作用。
虽然如果用的不好的话,副作用也可能会让对方进入短暂的狂暴状态。
……
再一次。
左边的人视野缺失,可以从右边的视野死角进攻。
……
再一次。
中间的人在进攻前右脚会迈步。
……
当第三十一次睁眼后的第九十三次心跳。
少年停下了身体,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应该有一个名字。
地牢中死去守卫的是提卡,独眼的是苏鲁,脸上有疤的是克赖,没胡子的是塔路。
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只有自己没有。
或许,我可以给自己起一个名字?
少年想着,跨过了脚下还在抽搐的尸体。
咳咳……你这个疯子,咳咳!
哦,还不是尸体,这个有苏鲁名字的守卫还活着。
苏鲁怨毒地看着少年,咒骂起来:
自己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还想逃出去?不可能的!
虽然自己已经要死去了,但是能够在死前看到杀死自己的凶手也活不下去,似乎也不错。
哈哈哈!你会死的!妈的!哈哈哈……嗬嗬!!!
听着他的咒骂,少年面无表情地将手中剑刃顺着苏鲁的嘴巴***去,让苏鲁闭上了嘴。
接着,少年歪了歪头,低头看了看在战斗中被斩下的手臂,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在还没有彻底咽气的苏鲁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少年从脚边的另一具尸体上抽出染血的长刀,划向自己的脖颈。
不能受伤。
……
……
那么,该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推开门,少年如常地向前走去,思索着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
疯子、怪物、***、奴隶、疯狂的家伙……
在那些凭借中,好像有一个字眼的出现频率非常高。
疯。
脚步一顿,少年感觉自己想到了一个答案。
宁可疯狂……宁疯?
但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还差最后一点,于是他只能继续思考。
宁疯好像听上去有些奇怪……那就宁封吧。
不知为何,少年觉得这个名字自己非常满意,于是用力地点头。
嗯,我是宁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