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功过相抵

每个名胜古迹,都有或传奇,或缠绵的故事,这是萧去旅游景点的心得。

她觉得钟离暮云接下来就会说故事的最后是那女的被男人的真挚所感动,答应和他在一起。

钟离暮云不自觉地摸了摸栏杆:“女子终是答应男子的邀约夜游,那一晚是男子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子夜时分,女子告诉男子,她是仙子,今夜是留在凡间的最后限期。男子来不及挽留,女子便乘风而去。”

峰回路转的剧情让萧林摸不着头脑:“这和寻迦塔有什么关系?”

“男子对女子念念不忘,选择在初识之地建起高塔,只为离心爱女子近些,”钟离暮云眼神放空:“可惜他终其一生与塔相伴,无缘再见女子,最后孤独终老。”

讲完哀怨缠绵的爱情故事后,钟离暮云连声叹息。

钟离暮云算是男人中比较感性,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暗自神伤了好一会。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何给萧林讲这个故事,也许是认定萧林不会像别人嘲笑自己的多愁善感。

萧林的确没笑钟离暮云,只是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这塔原来死过人,你们不是很忌讳这种事吗,你怎么还敢来。”

钟离暮云一脸无语地看着萧林,刚才的伤感顿时被拍飞,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偏偏萧林还不自知:“我又说错什么吗?”

钟离暮云气结道:“你…”

只是他盯着萧林那张懵懂的脸,这气怎么也发不出来。

钟离暮云深深叹气:“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最后,懵懵懂懂的萧林也没问出个结果。

次日,镖队整装待发。长长的队伍里除了镖师,还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军·队的领队人正是康沧浪。

钟离椿阳一反大方的常态,羞答答问候:“康长官,日安。”

康沧浪向钟离椿阳下跪,比起昨日的冷峻多几分恭敬:“郡主金安。昨日末将惊扰郡主贵体,还请郡主降罪。”

钟离椿阳刚想走近康沧浪,就被钟离暮云扯了一下,附赠一双怒目。

钟离椿阳瘪了瘪嘴,悻悻地缩回脚。但即使她止住了脚步,也没管住嘴。

“不知者不罪。再者,康长官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末将不敢当。”

钟离椿阳还想说,钟离暮云已经不耐烦地拉她上马车。

萧林走过来:“接下来的行程有劳康长官。”

康沧浪学不来客套:“保护世子和郡主是末将职责。”

萧林看着的一脸恪守责任的康沧浪,如果钟离椿阳真的非他不可,别说过穆王爷那关,情窍能不能通都难说。

想着想着萧林苦笑,自己的感情都还没理顺,居然还有闲情笑话别人。

抛开烦人的情愫,萧林翻身上马,同样走在队伍的前头。队伍缓缓前行,扬起尘土,渐行渐远。

马车里的钟离椿阳掀开窗帘的一角,望向前面伟岸的背影,嘴角弯弯。

钟离暮云越过她,拉好窗帘:“你一个姑娘家,堂而皇之盯着男子,羞不羞人。”

钟离椿阳红着脸狡辩:“你胡说,我…我看的是小林。”

“呵呵。”钟离暮云脸上写满不信。

钟离椿阳本身就是犟脾气,被一再被教训,自然不服气,便故意激他:“我看到小林与康长官相谈甚欢。”

钟离暮云一听,哪管真假,立马探头望去。

只见康沧浪在前,萧林在后,两人之间差了不止一个马身。他顿时脸色一沉,自己被耍了。

钟离暮云回头,果然见钟离椿阳窃笑。

“哥,你就承认吧,你就是心悦小林。”

面对钟离椿阳的揶揄的眼神,钟离暮云不自在地整理衣裳,沉默许久,才轻轻张嘴。

“嗯。”

因为声音太小,钟离椿阳没听清:“哥你说什么?”

钟离暮云直视钟离椿阳的眼睛,郑重地承认:“是,我爱慕萧姑娘。”

钟离暮云坦诚自己的心意反而令钟离椿阳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钟离椿阳从来没把钟离暮云对萧林的反常有任何联想,直到康沧浪救自己时的怦然心动,从那刻起她的情窍像被贯通。也是从那时起,钟离椿阳仔细回想钟离暮云与萧林的一言一行,便有了大胆的猜测。

如今猜测得到证实,短暂的错愕消退后,钟离椿阳更多的是喜悦。

“哥,”她衷心为钟离暮云感到高兴:“我从未认真想过与你偕老的人是谁,直至小林出现,我就有莫名的直觉,她便是我未来的嫂子。”

这话听着钟离暮云心里舒坦:“林儿合该是我的妻,大靕的世子妃,以后的穆王妃。”

钟离椿阳已经幻想萧林嫁进王府的情景:“哥是否回府后即刻奏请父王母妃迎娶小林的事?”

钟离暮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怏怏道:“父王母妃的不满再大,我也不惧。只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听到钟离暮云的叹气,由此及彼,钟离椿阳想到康沧浪,那个不善言辞,甚至有些刻板的人,自己何尝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同样的情窦初开,同样的情路迷茫,钟离暮云和钟离椿阳同时叹气。

“哎!”

两兄妹的情路就像这趟漫长的回程,道阻且长,但总会到达终点。

镖队和军队行行停停,过了半个月,一行人终于回到启丘。

队伍刚到城门,宋安之领着一众家仆守在那里:“世子,郡主,王爷命奴才来迎接你们回府。”

马车里的钟离兄妹同时一抖,连连吞咽口水。在浪沽玩得有多嗨,现在就有多怕。

别看钟离椿阳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钟离维宁真要发火时,她光是想都开始颤抖。倒是钟离暮云,纵然心里慌得一比,神色依旧淡定。

两人下了马车,慢慢地走向宋安之。

这时,萧林走过来:“记住我说的话。”

钟离暮云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他想起昨晚入城前,萧林把所有的棉花和大部分的种子给了自己。

原先他是不同意这样分配:“我虽不知你以此物所图何事,但不惜长途跋涉,屡次让步于沙帕克,可想而知它于你的重要性。我如何能...”

萧林直接抓了一把棉花的种子,揣进兜里:“没骗你,我有这些就够了,而且你比我更需要它。”

她一条条给钟离暮云分析:“棉花对大靕来说是新物种,先不说能不能种活,单是让人们接受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你得拿出证据。麻袋里的棉絮足够裁一件衣服,到时一试便知龙与凤。”

萧林的再三坚持下,钟离暮云只好收下。

“回去吧,”萧林说:“你们出来那么久,王爷和王妃肯定很担心。”

钟离兄妹分别坐上轿子,很快离开萧林的视线。

仍在张望的萧林心想,希望他们不会被罚得很厉害。

钟离兄妹比萧林更提心吊胆,两人才跨过门槛,就看见钟离维宁满脸怒火,大马金刀地坐在上位,像极了等待犯人的判官。

“爹爹!”钟离椿阳一个箭步上前,抱住钟离维宁的大腿:“女儿知错了。”

钟离维宁刚要出口的训斥被这始料未及的举动吓了回去。

钟离椿阳可不管钟离维宁怎么想,先发制人,反正是怎么撒娇怎么来。

看着女儿变瘦又变黑,钟离维宁是又气又心疼,那些准备已久的话堵在胸口,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暂时拿娇生惯养的女儿没法子,就先找上辈子是冤家的儿子算账。

“钟离暮云你...”

钟离维宁才说了几个字就看见钟离暮云早已跪在地上,诚恳地认错:“孩儿自知此次做错,令父王母妃忧心挂念,愿接受惩罚。”

钟离维宁很是诧异,感觉自己的儿子去了一趟浪沽,好像懂事了不少。要是换了以前,别说认错,估计这会已经吵起来。

钟离暮云意料之外的变化使钟离维宁语塞片刻,才怒斥:“阳儿生性调皮,少不更事,尚可理解。可你身为兄长,不但不劝导制止,反而纵容放任,掺和其中。”

没有一点以前的桀骜不驯,钟离暮云接受批评:“此事确是孩儿考虑不周,甘愿受罚。”

看着儿子乖乖地低头认错,钟离维宁一脸的吃瘪,酝酿已久的责骂全用不上。

作为统一战线的盟友钟离椿阳,适时为哥哥开脱:“此去浪沽,并非全为玩乐,更是为寻一物。此物若能推广,可解大靕一难。”

钟离维宁扭过头,摆明不信她的话。

“女儿所言非虚,兄长可为我作证,他手上已有物证。”钟离椿阳言之凿凿。

钟离暮云掏出早已备好的小团棉絮:“此物名为棉花,产自耐勒,以之为料,裁剪衣衫,保暖御寒。”

钟离维宁连瞧都不瞧一眼,认定钟离暮云避重就轻,岔开话题。

“你莫不是以为拿着这不知所谓的东西,就能将功补过。”

“孩儿未曾如此想过,”钟离暮云双手奉上棉絮,诚意拳拳:“只是认错受罚是一回事,为大靕千千万万军民谋福又是一回事。”流星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钟离维宁总算给钟离暮云一个正眼:“你应该知晓我最不喜有人拿军队之事当儿戏。”

“孩儿明白,若有戏言,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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