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茶杯没有了热气,烟头堆满了烟灰缸,秦华林和朱国政相对而坐,两个人哭丧着脸就像死了老娘似的。
“花都市的天要变了。”
“我就奇怪了,事先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秦华林才说道:“这件事情一定是金帅在背后搞的鬼。”
“明知道是他搞的鬼,我们也一点办法也没有,老周今天一天也没有出门,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秦华林抬头看了看朱国政:“他现在的心里更难过,这一次的打击对他不小啊,明升暗降,这一手玩得真漂亮。”
朱国政摇了摇头:“如果能真的升上去,还算不错,就怕让人家给挂起来。”
秦华林很奇怪的看了看朱国政,心想这个武夫心眼还是蛮不少的嘛,能看到这一点也确实不简单。
“升上去也好,挂起来也好,都和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了,现在我考虑的是老周这一走,金帅会不会再对我们下手。”
“下手是肯定的,今天上午城中区公安分局局长靳春山向我哭诉,为了打黑和红狐歌舞厅卖摇头丸一事,被金帅狠狠地批了一顿,看来金帅要先拿公安系统开刀了。”
秦华林点了点头:“一个财政一个公安,不管是谁都要抓在手里,我看金帅之所以盯着靳春山,他的矛头恐怕指的是汪兴新吧,确切的说是要把你给架空。”
“他奶奶的,想架空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我这个政法委书记也不是吃干饭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会让步的。”
秦华林没有吱声,心里在暗暗的琢磨着,你不让步又有什么办法呢?城中区治安秩序很糟糕,你又不是不知道,靳春山出现了问题,汪兴新肯定是有责任的,这也正是金帅整顿公安局领导班子的最好的理由。如果周松还在的话,也许还有能力在这件事情上和金帅争一争,可问题是周松已经走了,双方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改变,又怎么能和金帅进行对抗呢?
“有时间的话,你最好和鲁弈安和那乐海好好谈一谈。”
秦华林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朱国政,如果你要和金帅在公安局领导班子的问题上进行对抗的话,最好先把这两个人的工作做通,否则的话你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在花都市的当地派系中,如果说周松是一个中坚,那么二号人物就是秦华林了,除此之外就是朱国政,至于鲁弈安和那乐海这两个人,虽然在表面上看着和周松走得比较近,实际上是两个墙头草似的人物,哪一方的力量大就会靠向哪一方,现在周松要离开花都市了,这两个人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可就吃不准了。
“你是说鲁弈安和那乐海要靠到那边去?”
秦华林没有明确的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有多大把握让鲁弈安和那乐海继续支持你?”
朱国政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把握不是太大,不过我会让他们听话的。”
朱国政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因为他抓住了鲁弈安和那乐海不少的把柄。对于这件事情秦华林也心知肚明,只不过他认为不会有多大作用的,只要这两个人保持中立,朱国政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朱国政真的把这两个人给得罪了,说不定就会把鲁弈安和那乐海赶到金帅那一边去。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可就糟糕了,在官场里,之所以大家都维持了一个和谐的局面,谁也不敢主动挑事,主要是因为都抓着对方的把柄。你朱国政想用这件事情要挟鲁弈安和那乐海,他们为了摆脱困境,说不定就会把朱国政所做的那些恶事向金帅揭露出来,这也正是金帅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朱国政想和金帅对着干,必须要得到鲁弈安和那乐海的支持,如果一旦作不当,把鲁弈安和那乐海到金帅那一边去,就会使金帅的势力大增,鲁弈安和那乐海有了金帅的支持,人家何必又怕你朱国政呢?金帅就会利用这件事情各个击破,所谓的当地派系可就彻底完了。
“我看这件事情你还要慎重的考虑一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朱国政看了一眼秦华林:“我也懂这个道理,可问题是金帅能够就此罢手吗?”
“有的时候就要丢卒保车,切不可自乱阵脚。”
“你是说把靳春山拿下去保住汪兴新?”
秦华林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吱声,心想金帅现在步步紧,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难道仅仅是为了拿下一个小小的公安分局局长吗?如果能把汪兴新抛出去,能把你朱国政保住就不错了。
“老朱啊,在部队里咱们两个就是老战友,可以说最了解你的就是我了,有时候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你是说拿下靳春山还不够?还要把汪兴新给拿下去?”
秦华林笑了笑:“如果能拿下汪兴新换得金帅就此收手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懂得做战略上的退让。”
朱国政端起茶杯来,想了一会又放下了:“靳春山是我的老部下,我讲话他是听的,关键是汪兴新。”
“汪兴新也好安排,如果金帅真的要把他拿下去,你可以把汪兴新安排到政法委嘛,你们那里不是还少一个副书记吗?”
这倒是个好办法,政法委副书记和公安局局长都是副厅,让汪兴新去政法委担任副书记属于平级调动,虽然权力小了一点,但面子上总算还是能过得去的,总比被金帅一勺烩了要好得多,想必汪兴新也会想明白的。
朱国政正在这里琢磨着,就听秦华林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你也不要着急,我估计这两天金帅就会找你谈的,到时候你随机应变,不管怎么说先保护好自己再谈其他的。”
听了秦华林的话,朱国政也在暗暗的佩服,秦华林不愧是个小诸葛,出的这个主意还真不错。如果能够保住自己,抛出汪兴新也就无所谓了,以后即便是再换上一个人当公安局局长,难道他还敢不听政法委书记的吗?想到这里,朱国政高兴了。
这一晚上,对于一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与此同时鲁弈安的家里也在进行着一场类似的谈话。
“老领导,周书记这一走,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鲁弈安笑了:“怎么办?凉拌!周松调不调走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以前因为周松很强势,所以我们才跟着他对吴嘉云进行打压,但并没有得罪金帅嘛。我是统战部部长,你是白云区委书记,只要做好了本职工作就可以了,他们怎么斗,我们也没有必要掺和进去,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说不定我们还会在他们的争斗中得到点好处呢。”
“你是说我们坐山观虎斗?”
鲁弈安冷冷的说道:“花都市有老虎是不假,但老虎只有一只,那就是金帅!秦华林和朱国政之辈不要说是老虎了,就是连狼也比不上,充其量只是两条赖皮狗。”
鲁弈安说的很对,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也看到了这一点,连官程父周松都没有斗过金帅,更何况秦华林和朱国政呢?如果他们真的敢和金帅斗一斗,死的绝对是他们,现在的问题是,秦华林和朱国政有那个胆量吗?
鲜花长得很不理想,微笑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