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听了这话,狠狠的瞪了宋英一眼。
宋英笑盈盈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毫无愧疚之色。
楚皇略略挑眉,看向齐刷刷的膝盖,竟是笑了:“你们该跟宋英学学,都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又不怪孟辞!反而朕要嘉奖他,年轻人就是需要这份热血和胆气!”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便听楚皇语气又变得严肃:“不过大殿之上,如此没有规矩,总是要受点惩罚……”
唉哟我的妈呀。
孟辞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
要说玩弄人心,还真是没有人能比得过这位陛下。
她感觉楚皇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在她脖子上比划着,似乎是在思忖,该从哪里下手,割下她身上的一块肉。
时间在这一瞬格外的漫长,良久,孟辞听得楚皇开口:“等会去领二十板子吧!”
一行人齐刷刷要开口,楚皇已经不耐烦:“都给朕闭嘴,朕要打的是他!”
孟辞紧紧的握着沈绎,对着他摇摇头。
二十板子,她受得住。
不过……
孟辞深吸一口气:“陛下,微臣受罚心服口服,但春娘的事,还请陛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楚皇捏了捏眉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朕怎会让你白白挨揍,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少卿去查!”
“无论那借着权势胡作非为的人是谁,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孟辞长出一口气,如此,她这顿板子也算是值了。
可其他众人的神色都不轻松。
这皇宫的板子可不比各府,板板入骨,这二十板子下去,就孟辞这小身板,半条命都要去了。
然而楚皇决议已下,这时候再求情,恐怕后果更严重。
是以永昌侯虽然忧心不已,却也只能压在心里。
慕容枫心内都要暴走了。
圣旨已下,春娘的过往并不难查,那个兵部主事保不住了!
此番诬陷孟辞,最后只让她挨了二十板子,还得了侯府两位公子以后不用对皇子下跪的殊荣。
而自己呢……
不仅赔上了本可以派上更大用场的五指,废了几个有用的下线,还失了一个兵部主事……
这是明面上的,私下里,底下的人心说不定会动摇。
他堂堂一个受宠的王爷,竟然被一个永昌侯府耍的团团转,简直是耻辱。
慕容枫紧紧的捏着拳头,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抽动,一抬眸,便见到对面太子那中正平和,洞悉一切的眼神。
慕容枫牵动了下嘴角,对着太子笑了笑。
太子也略略点头,一副兄友弟恭。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岂料楚皇瞧了宋忠一眼,不疾不徐的道:“宋爱卿的脖子缩成这样,是在学乌龟?”
宋忠老脸一红。
又是恐惧又是羞愤,颤声道:“微臣有错,微臣查案不明,愧对陛下,愧对永昌侯府!”
孟辞翻了个白眼。
栽赃嫁祸一把好手,认怂也够快,软骨头!
楚皇和颜悦色的反问:“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啊?”
宋忠额上冷汗滚滚而下,浑身打颤。
这一瞬,他感觉自己心内的肮脏已然被御座上的男人看了个透彻。
他低着头盯着眼前的一方地面,连喘息都不敢大声,哆哆嗦嗦的摘下自己的官帽:“微臣能力不足,险些酿成大错,不能胜任刑部左侍郎之位,自请辞去官职,请陛下恩准!”
慕容枫皱眉,权衡着利弊,犹疑着要不要开口保人。
楚皇已经大手一挥:“既然你如此诚恳,朕怎能不如你所愿!准!”
宋忠浑身宛若虚脱,重重跌坐在地,压住喉头翻涌的腥味,恭恭敬敬的磕头:“草民谢陛下恩典!”
御座上的楚皇收了笑意,冷冷淡淡的:“既不是侍郎,这身官服就脱下来吧!”
很快便有内侍上前,来给宋忠脱官服。
这脱的是一件官服吗,这脱的是宋忠的脸面。
除了狗命,楚皇这是一点点体面都不愿意留给宋忠。
众人心内凛然。
一时间也分不清陛下的怒气,是源自宋忠办事不利,还是因为此番涉案的是永昌侯府。
宋忠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被拖了下去,殿内的气氛凝重极了。
刑部左侍郎也折了,慕容枫这一口恶气,如何都咽不下去。
他阴鸷的眸子在孟辞和南歌的身上荡了一圈,突然出列,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请父皇恩旨!”
这时候请恩旨?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
楚皇坐直身体,饶有兴趣的模样:“什么恩旨?”
“儿臣想请父皇为儿臣和南歌姑娘赐婚!”慕容枫语速很快,“诚如阿辞所说,前几日胡湃出事时,儿臣曾碰到了醉酒的南歌姑娘,女儿家的清誉要紧,儿臣左思右想,觉得应该负起责任!”
他说着,深情款款的看着南歌:“南姑娘性子率真直爽,儿臣也十分欣赏!”
我了个去!
孟辞差点原地跳起来。
慕容枫你个阴险小人。
你居然想对我嫂子下手!
南歌柳眉一竖:“清誉?按照殿下的说法,那一日京兆尹的那些衙役们都见到我醉酒失态了,我岂不是人人都要嫁一次,那可忙不过来!”
孟辞松口气。
还好还好!
我嫂子就是我嫂子,V5霸气!
慕容枫微微皱眉,似是有些心伤:“南姑娘不愿,可是因为心有所属?若是不愿意嫁给本王,那南姑娘想要嫁给谁呢?”
孟辞心中一凛。
好家伙!
原来要娶南歌是假,这一句才是重点。
慕容枫是要引诱南歌说出自己的名字,如果在这大殿之上,南歌一时冲动报出自己名讳,那自己不跟她成婚很难收场。
到时候南歌跟沈绎要怎么办?
难道要上演一把:禁忌之爱:娇娇弟媳你别跑?
而慕容枫引南歌表白,怕最终也是为了揭穿自己的女人身份!
一个臣女,拒绝了皇子的求爱,多少有些不识抬举。
楚皇淡淡发问:“南歌,你真是有心上人了?”
若拿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恐怕要被反复无常的楚皇记上一笔。
南歌的目光朝着孟辞看了过来。
这一瞬,孟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