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颅滚落下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
剑琴一脸嫌弃:“真是脏了我的剑。”
“什么人,活得不耐烦了。”一群捕快鱼贯而出,他们官服不整,帽子也歪歪斜斜挂在头上,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随着第二道门的开启,影煞他们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
他们正在衙门里烤肉。
剑琴目眦欲裂,外面哀鸿遍野,饿殍载道,本该前去救灾的官差却躲在衙门里,吃得满嘴流油。
她想起刚刚那位老人家说的话:“都抢空了。”
她举起了剑,大声质问:“为何不救灾?”
“救灾?”一个圆脸捕快腆着肚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显然没有把剑琴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他大言不惭:“洪水又不是我们引来的,我们为何要救?”
他旁边的人附和:“粮食本来就不够吃,大家都分一点都活不长,不如集中起来,让部分人保存体力,能等待救援,我们有什么错。”
“妈的,别跟这娘们废话,她杀了大刚。”随着一声大喊,他们才发现滚到角落里的头颅。
“唰!”
他们纷纷拔出了剑,对准了剑琴。
剑棋脚步一动,想上前帮忙,影煞拦住了他:“剑琴一个人足够。”
“留活口!”影煞冲剑琴喊。
江逸澈下令:“影煞去抓知府,剑棋去找库房,立即行动。”
“弟兄们,杀了他们,就像之前一样。”圆脸捕快大喝一声:“丢出去,让那群贱民看看,衙门里的粮食不是他们可以肖想的。”
他指着剑琴:“你既然想逞英雄,不如我们把你大卸八块,让那些贱民把你的肉抢回家煮了吃,你也算功德一件。”
那群捕快把剑琴围在中间,料定她绝无反击之力,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调戏她。
一个说:“你若现在求饶,跪下来叫我三声爹爹饶命,或许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对啊,衙门里正缺一个烧火的厨娘,你若愿意来,哥哥也可以赏你一口饭吃。”
“看她长得白白净净的,当厨娘是不是太可惜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捕快都不约而同地嘿嘿笑了起来。
“老子很久没开荤了。”说话间还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舔,恶臭的唾液残留在嘴角,变成一团白沫。
“这娘们带劲儿,到时候老子要第一个上,谁也不许跟老子抢。”
“凭什么,谁第一个抓到她就第一个上。”
“好。”周遭一片附和声,显然这个提议让他们极为兴奋。
“把剑放下,别伤了这张漂亮的小脸儿。”
被污言秽语围绕的剑琴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吵死了,要打快打。”
“哟,口气不小,来吧,哥哥教你做人。”
寒光一闪,二十余把剑同时刺向剑琴,剑琴足尖点地,冲天而起,她在空中收剑入鞘,影煞师父说要留活口,那便让他们多活几日。
官差们的长剑来不及收回,只见剑琴凌空飞来,以剑鞘为棍,飞身横扫。
他们只觉的脑袋一阵钝痛,便晕了过去,乱七八糟地倒了一地。
剑棋正好跑出来看到这一幕,啐了一口:“不自量力,敢惹你姑奶奶。”
他冲过去跟江逸澈禀报:“殿下,府衙中库房确实藏有粮食,存量不算多,但也可解燃眉之急。”
江逸澈:“事不宜迟,立即设立粥棚。”
影煞拎了一个人,气急败坏地飞出来:“知府和通判都跑了,但我在衙门地牢里找到一个人犯,他说他是司户参军。”
被影煞丢在地上的人浑身脏兮兮,看不清长相,他瘸了一条腿,先是用双手顶地,将重心移到那条好腿上,再缓慢但坚定地站了起来,想开口说话,却忍不住一阵咳嗽。
江逸澈耐心等他咳完,听着他喘着粗气说:“我石清虽只是七品,也是朝廷命官,食朝廷俸禄,行忠君之事,绝不与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同流合污。”
“要杀要剐随便。”他脖子一梗,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铁锅呢?”江逸澈问。
“嗯?”石清一愣。
“我们需要支粥棚,施粥布粮,现在人手不足,把可以帮忙的人手全部集中起来。”
江逸澈翻身下马,昂首阔步走入府衙,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官差:“扒光,绑了出去游街。”
石清被他说一不二的气势镇住,顺手拉了拉旁边的影煞问道:“来者何人啊?”
影煞一字一顿:“当朝太子。”
石清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冲掉了他脸上的一些灰斑,他双手举天,大声哭喊:“浔州有救了!”
“啪!”
石清哭一半,捂着头,痛地龇牙咧嘴:“你做甚?”
影煞面无表情:“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冷静、干活!”
太子一行人和石清召集的人一起,在府衙门口的广场、寺庙的大院、浔州城主干道等空旷开阔的地方全部支起了粥棚,为了避免人群拥挤,也便于物资运输。
快速搭建起几十个炉灶已经开始工作,通过石清找来了经验丰富的厨师和众多帮工熟练地忙碌起来。听到消息的灾民们早早地排起了长队,他们死气沉沉的眼眸里倒映出了跳跃的炉火,那是生的希望。
石清拖着一条瘸腿拐来拐去,脸上洋溢着笑容:“不要挤,不要挤,大家都有啊。”
人太多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够大,他奋力爬到旁边的土堆上,挥舞着双手向大家宣布:“是太子殿下啊,殿下亲自来了,乡亲们放心吧,我们得救了,浔州得救了!”
“是太子殿下?”声音传了出去。
“我们得救了!”
人群越来越兴奋,好不容易维持好的秩序又被冲散了。
影煞使劲拦着向前冲的人群,还不忘转身瞪了瞪声情并茂、满脸通红的石清,气得恨不得飞过去再给他脑袋来一下。
让你抒情!
人们兴奋地声音传到剑棋的耳朵里,他伸长脖子想出去看看,但自己又有任务在身,他愤愤地把那些光秃秃的捕快绑成一串。
他拉了拉绳子:“走,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贱民该死吗?如今不过让他们见见你们而已,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