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前,影厉转述了那天太子在秦州城墙上说的话。
江逸墨砸坏了眼前他所有能砸的东西,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杀无赦,看来当时吾还是太善良,吾这回便与他拼死一搏,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随后江逸墨便派了一帮死士每夜趁夜色掩盖,对秦州河段的堤坝关键部位进行挖掘,竭力破坏堤坝结构,如今秦州河段的堤坝有几处已经摇摇欲坠,只等太子到达秦州。
“影厉。”江逸墨打断了他的回忆,沉声问道:“你说,等秦州河段决堤时,会死多少人?”
影厉如实回答:“属下不知。”
“我想那个场面一定非常精彩,我那太子哥哥走到哪里哪里都死人,这帮有眼无珠贱民还将他奉为神明,简直可笑,瘟神还差不多。”
那边江逸墨笑得癫狂,这边陵轻舟被马颠得发狂。
颠得她泪流满面,屁股开花,简直是含泪半步颠。
所以她又跑了。
她拍了拍江逸澈拉着缰绳的手背:“我先走了,等你们到秦州了我再来找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姐姐亲手做的饭菜了?”
江逸澈点头:“很久不见,甚是想念。”
其实也没有很想吃,主要是想见她。
“你给我等着。”陵轻舟呼唤:“系统,回京湾。”
影煞凑了上来:“太子殿下,您的进食障碍是不是好了?”
近段时间,太子殿下都是和他们一起用膳,没有再出现呕吐、胃疼等其他反应。
“应该是吧。”江逸澈安慰他。
其实他自己知道,因为灾粮都是陵轻舟送来的,非大盛食品,所以他吃了才没事。
影煞高兴:“那太好了,此次回京,您便可以跟沈小姐成婚了。”
“孤为何要与她成婚?”
影煞道:“您日日戴着她送的平安符,不是睹物思人吗?”
江逸澈一把扯下腰间的锦袋,塞到影煞怀里:“愿佛祖保佑你。”
影煞自打被重新叫了“影子叔叔”后,对江逸澈的个人问题那是操碎了心,他继续问道:“难道您想娶那名女仙?”
江逸澈呼吸一滞,娶她吗?
他脑中浮现起陵轻舟灿烂的笑脸,忍不住嘴角勾起。
影煞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孽缘啊,人仙情未了,可能是情劫。
要是自己也能见一见那位女仙就好了。
剑棋策马跟了上来,悄悄问影煞:“殿下笑什么,怪瘆人的。”
影煞卖弄道:“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
剑棋:“师父你别装了,我害怕。”
定是跟石清待了个把月,把人熬傻了。
影煞学着石清的样子,瞪了自己没文化的徒弟一眼,尽量以他能理解的语言翻译了一遍:“殿下荡漾了。”
剑棋无语:你猜我听懂没。
……
陵轻舟在自己的大床上好好睡了一大觉,决定这次好好努力大展厨艺,好跟江逸澈在秦州安心吃一顿饭。
“虾仁豆腐羹、蔬菜鸡蛋饼、香蕉燕麦奶昔……”陵轻舟翻着进食障碍患者食谱:“感觉都不难,开干。”
她预估了时间拎着饭盒前往大盛,到达了才发现江逸澈一行还未进秦州城。
“怎么这么慢?”陵轻舟问。
“沿途有不少百姓想见一见我们,耽误了些时辰。”江逸澈简单解释后,问道:“快进城了,要不要上马?”
“行吧。”陵轻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伸出了手。
旁边的剑棋突然叫道:“大家快看,要下大雨了,我们尽快进城。”
天空乌云压阵,像翻涌的海浪奔涌而来,狂风卷起砂石朝车队怒吼,似乎要阻止他们前进,闪电撕破黑云,成为仅有的光亮,暴雨骤然而至。
江逸墨看着天空狂笑不已:“喜从天降,天助我也。”
助我将秦州变泽国。
雨势太大了,江逸澈一行快马加鞭进入城内,个个都像落汤鸡一般,陵轻舟被他拥在怀中尽力护着,没那么惨,但也多少淋了些雨。
各人在府衙各院休整之时,江逸澈有些踟蹰,最终还是决定找一下剑花,她话最少,能藏事。
剑花:“嗯?殿下要借姑娘家的衣裳吗?您别说我还真带了一套,本以为可以救灾完庆功的时候穿的,但事情一个接一个,都没能穿上。”
剑花翻找了一下:“给您,您可拿好了哈,这可是盛京流行的最新款,特好看。”
剑花小嘴叭叭:“不喜欢吗?要不我去找剑诗给你借一件,他们也从锦州过来找我们汇合了。”
江逸澈:“……不用了。”
难道孤把他们七个人的特征记错了。
“这是孤给你借的衣裳,你先换上,免得着凉。”江逸澈没敢正眼看陵轻舟,她薄薄的衬衫被大雨淋湿之后,紧贴在身体上,实在有些过于娇媚了。
陵轻舟接过之后不动。
“你不喜欢这个款式?”江逸澈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偏过头,明明上次拍卖会穿的更少,为何此次觉得脸更烧得慌。
他有些结巴:“那、那不然孤再给你找一套。”
“不是。”陵轻舟道:“主要你在这我不好脱。”
江逸澈飞奔出去关上了门,站在廊上长吁一口气。
影煞路过,见此一幕诗兴大发:“廊前观雨真君子。”
死活想不到下一句,剑棋思考了一下韵脚,接了一句:“哗啦哗啦流心里。”
随后,叉腰、昂首、等夸。
“啪。”影煞打了他后脑勺一下:“没文化。”
好想念石清啊,要是他在就好了,我还是得跟满腹经纶的人才聊的来。
剑棋捂住头嘟囔:“你行,你最行。”
门再次被打开,江逸澈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再也无法移开。
罗衣飘飘,轻裾随风,淡蓝色的窄袖对襟长衫,配上月白色的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绣着缠枝花纹的粉色腰带,腰如约素,肌如白雪,眉目如画。
确如仙女下凡。
陵轻舟不会梳发髻,略微湿润的墨发懒散地披在肩头,她轻轻一笑:“好看吗?”
“啪嗒。”
有一颗石子投入了江逸澈的心海,先是涟漪阵阵,随后掀起滔天巨浪,以铺天盖地之势,奔腾着咆哮着淹没了他。
势不可挡地冲破了他全力筑造的内心防线。
“不好啦。”一声尖叫冲破雨幕。
“秦河决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