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笑得豪迈,主动上前做着请的动作。
“久闻谢使君,晋卫东将军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三当家,给谢使君倒酒,我要和使君谈个交易合作。”
三你妹!她明明是大当家,毒牙帮早就被她改名为战狼帮了。
程十鸢皮笑肉不笑,给杯子倒满酒水。
谢燊什么话也未说,只夹着菜吃,正眼也未看巴雅尔。
似这土匪入不了眼,巴雅尔挂不住脸,瞪眼程十鸢,该在菜肴里也下毒。
“主爷,喝酒喝酒,巴雅尔要和主爷谈的交易,是主动把毒牙帮,包括凤鸣山上的其余两帮派,都拉来向主爷投诚,看在主动的份上不要绞杀山上其余人。”
巴雅尔:我什么时候说了?
“对不对啊,战狼帮的大当家。”
巴雅尔尴尬点头,“莫不是谢使君,认为我会在酒水里投毒?我先饮为尽。”
说着拿起另外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杯,一口饮尽,滴酒不剩。
谢燊狐狸眼垂眸,看着满杯倒满的酒水。
巴雅尔冷笑,他这瓶中,倒的是程十鸢找来调包的骨灰,跟他耍心眼,还嫩着。
似已看到谢燊的死尸就在面前。
程十鸢无语。
【她又没真的下毒在饭菜和酒水里,巴雅尔在狂个什么,没懂。】
谢燊端起酒杯,放心喝了,程十鸢也喝了,巴雅尔眉目变得得意可憎。
一秒。
几分钟。
十几分钟...
谢燊和程十鸢什么事也没有,没有痛苦也没有吐血。
还在悠闲吃菜。
巴雅尔突然感到胃部不适,捂住绞疼的胃部,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震惊。
“你们为什么没事?你去我房间不是去偷换毒药?!”
程十鸢懵逼的摇头。
“没有啊,是我在集市买了块石头,那老妪 说是前朝的夜明珠做成,会发光呢,我买了回来,但是房间破败,被褥也薄,大晚上的月亮太过刺眼,根本不能看石头发不发亮,我去你房间被窝里,看看它到底有没有夜明珠那么亮,没有,今天我就好去退货。”
程十鸢将手一摊开,赫然就是微微发光的石头。
“呐,晚上果然够亮,成了我的夜光手表,你看我的夜光手表好看不?”
巴雅尔听闻面色扭曲古怪,“那我这瓶里下的.....”
程十鸢非常淡定,“哦,你为了实验不出错,自己下的毒药进去。”
毒药在她胃里翻腾刺痛,一口老血喷出数米。
我毒我自己?!
饶是再严肃紧张的气氛,谢燊忍不住从薄唇边发出轻笑。
巴雅尔被戏耍,遭受侮辱,本就气听谢燊发笑,只觉更加气急攻心,打开窗户,一声吼后彻底倒地。
咻——
四开的窗外,几十只密密麻麻的箭羽,从相隔层次交错的屋脊上,破空射来。
“妈妈咪呀!”
谢燊双眼顿时冷戾,震了酒杯起挡住一只箭,要揽她的腰躲避,还未勾住人,他手臂一空。
程十鸢身如泥鳅,极快推倒椅子,钻进桌下蜷缩。
他拔出长剑挽起的剑花,挡了几只箭,关了窗,箭羽停了。
程十鸢全身发瘫软,坐在桌下,背后挡着的椅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箭羽洞眼。
一看扬子老先生进来,麻利得给巴雅尔喂解药,有条不紊的向谢燊汇报。
早在上午,郭甘带兵上山剿匪。
已将颖阳掌握的贪官污吏证据,快马加鞭送到了建康皇宫。
不久就会有新的钦差大臣来重整颖阳。
程十鸢拍拍剧烈跳动的心脏,转头遥望过鳞次栉比的房屋,隐于瓦片相同衣服的暗卫,身手敏捷。
巴雅尔带来的弓箭手,在死前发了数箭便一命呜呼。
她咬咬牙,谢燊早就有万全准备,不管她下不下药,只要下了,巴雅尔和谢燊的两波人,都会要她命。
要不是她反应快,躲在桌子下,踢了椅子挡箭羽,早就被射成马蜂窝了。
虽然她自己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被别人当多次炮灰,实在非常不爽。
郭甘进来,在谢燊耳边耳语了几句。
“全部?”
郭甘抱拳点头,看桌下程十鸢的目光逐渐怪异。
“主爷,这三帮派包括帮主,全都未反抗,甘愿认罪,只说希望能再见程姑娘,再品品阳羡茶。”
谢燊视线转向她。
“你可对凤鸣山上这三帮派的头目,都下了浑药,逼山剿匪也不反抗,甘愿认罪,只是骗术焉能做到?”
看出谢燊的疑问,程十鸢正色道。
“主爷想知?那先兑现自己的承诺。”
她指的承诺,是在西北角破院以她为诱饵,引蛇出洞后口头的承诺。
“你身无分文,那去买的发光石头。”
不说身无分文还好,一说忙活了这么久,啥钱没见着,程十鸢就是气。
将怀里石头,向后随便一抛,不说话。
两人无言先走到当铺,她将剩余的三块布匹抱上出来。
谢燊提起袋子,晃在她面前,她一看,绣多彩麒麟登云的大荷包,看起沉甸甸的。
“啥?”
“吃。”
【这东西肯定有毒,要她试毒,狗才吃。】
谢燊:....
“嗷!”
被食袋锦囊打中腹部,程十鸢捂着腹部痛叫出声,抬头谢燊已经拂袖而去。
她捂着肚子疼了会,打开袋子。
闻到一股肉香,不知是牛肉还是猪肉干,一抖食袋,下面翻出五花八门混杂的蜜果甜饯。
程十鸢愣住,真是吃的。
上台阶入当铺,当铺掌柜听谢燊来了,早就暂时停业,齐齐站在门外欢迎。
却见人停在台阶下,身后一个干瘦女人在叫他。
谢燊缓慢下步伐,目不斜视,等着她要捧的彩虹屁。
程十鸢举着手里的牛肉干,“这个好像坏了,生霉了。”
“.....”
“谢谢主爷赏赐!”
谢燊只乜了她一眼,由着当铺掌柜夹道迎着进去,她嚼着牛肉干,叹道这就是权势的压迫,真狗眼看人低。
一将她手里的三卷丝绸布匹,换成十几串五铢钱后,在案牍上堆成小山。
“现在可以说了。”
程十鸢仔细装好,堆成小山的救命钱,还是摇头,谢燊微微不悦。
制服了凤鸣山三帮派,正是兴趣之时。
他能来这里陪着她闹腾这种小事,已经是给了程十鸢,一个小小佃客极大的面子。
程十鸢系紧食袋,小心挂好才向掌柜要来纸笔。
边写边道,“作为坞堡佃客,既我已完成任务,主爷要实现承诺,我正式成为您身边的门生故吏,便要开纸质合同证明,盖章签字和手印,一式两份,另外还要规定每月例钱多少,有没有休沐时期,哦,还有年底我需放假休息,工作做好了还得有透明化的奖励。”
该走的流程还是有必要的,程十鸢心理安慰,【到紧要关头,立这劳什么合同就一张,有个屁用,主要奴死,奴就得死,但是别人可以看轻她,她不能自贱自己。】
一时满屋噤声,当铺掌柜擦擦额间密汗,这流民是疯了,还是被夺舍了。
敢和谢主爷提条件。
“可以。”
他很想知道,在王朝士族天下里,她这幅带倔的灵气能走多远。
程十鸢看到他签字按了手印,心理安定了,小心将一式两份的纸张叠好,放进怀里。
“主爷你真想知道,我怎么不用靠你用武力镇压,就一小小骗术便让他们全部归顺你?”
谢燊唔了声,程十鸢指了指自己脑子,认真道:“这叫智取,宝贝。”
谢燊:我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