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夷带着萧令月走向了不远处的小摊边,令萧令月意外的是,容夷竟真的与她坐在馄饨摊上吃着三文钱一碗的馄饨,也并未露出一点嫌弃,反还吃得欢快,与其他的公子还真是大不相同。
她曾就向往过这般的日子,携手相爱之人,路边吃一碗廉价的馄饨也好,穿着粗布麻衣也罢,却也温饱自在。但现实总是比向往来得残忍,她求的在如何简单,也触碰不到,一把火便毁了她一生。
还有那曾以为可以携手一生的人,终究也只是个笑话。
容夷也是没想到身为萧家嫡女的她,会不计较他人的眼光,坐在这简陋的地方,吃着清汤馄饨,还很惬意的像吃山珍海味一般。
主仆五人就这般坐着吃馄饨,容夷两人坐一桌,无殇三人坐旁桌,如远颤颤巍巍地不敢多看无殇一眼,如宁却总是偷偷瞅一了眼。又垂下眼去。
摊主倒是有些惊奇,看着穿着不凡,定是大家公子小姐,竟会光临他这小小摊子,算是稀奇了。但养家糊口的生意还是要做的,也就没好奇原因,只当是佳肴吃腻了,来换换口味。
吃过了馄饨,容夷便一路送萧令月到了府门前,一路上尽是和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偶尔答两句,但大多沉默着,偏偏有人就是不识趣叽叽喳喳一通。
她虽觉着聒噪,却也十分怡然,就像是……像是与很亲近之人相处一般,很舒适。这样的想法一出吓得她赶紧抹去,与容夷待着多了,连她也开始变得莫名奇妙了,竟生出这些奇怪的想法来。
道了声别,无殇将东西交还给如远如宁,就各自离去。
“主子,边城都换了我们的人,云严信任你并未起疑!”容夷二人走到一个巷子中,那早有人等着他们,见他们到了,那人立即跪地道。
容夷点头,“嗯,我为他办了那么多事,这点信任也该给予的,过来。”
那人上前容夷敷在他耳边议了几句,那人点头,便离去。
“主子对萧令月很是不同。”无殇冷言道。
容夷挑眉,“你向来话少,今日怎的长舌起来了,莫不是真看上了她身边之人?”
“属下只是怕,假以时日,万事俱备,东风却不来罢了。”
“却是有些不同……”话音未落,两人便不见了踪影。
“容公子对小姐很好。”
“奴婢也觉着。”
“各取所需罢了”她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容夷对她青睐,毕竟双方目的很显而易见,她需要他的帮助,他需要她手中的钥匙,大家只是合作关系而已,要说容夷对她好,也不过是为了钥匙,又何来不同。
萧令月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院落,之前让牛妈妈列出的名单,大多人都清理得七七八八了。留下的也只是些蠢笨之人,需要时便让她们听些假消息,不需要时都让去做些粗使之活。
所以她身边的人也还算让她放心,不过她也并非不懂得居安思危之人,身边大底还是有危险的,不能全信,毕竟有的人藏得深,不易挖出来。
进了屋便见一屋子的礼品,询问了一番府中之事,便知萧清溪惹火了湘妃,使得萧家受了不小牵连。半死不活的被关了禁闭,连着霍姨娘也一起连坐,罚了月钱,关禁闭。
礼品是几房主子们送来的,还有老太君送的补品,让她修养身子。
如今萧家腹背受敌,不仅凌妃恨其,更使得别的世家对其踩踏,只有她得了燕家相助,受了梅妃赏识不说,还有皇上另眼相待,托她要刺绣。
她的展露,对萧家来说如同久旱的雨露,让旁的世家不免掂量起轻重来。
今日之事一出,萧清溪娘俩算是失了耀武扬威的资本,而她拔地而起,成了萧家最耀眼之人,地位自然节节高升,送礼巴结她在正常不过了。老太君给她送补品,莫不过此刻在她眼中,废物变成了拯救萧家的珍宝,想将她撰在手中利用。
萧令月受老太君宠爱,常带在身边教诲,出入各家宴会结识了不少人,萧清溪与霍姨娘关了禁闭,其他人也不敢有太大动作,使得萧令月的日子安生了不少。不过霍家有些势力,萧清溪又生得美,老太君定然不会就这般弃掉她们,其他几房也是虎视眈眈,自然不能松懈。
皇上要的绣图她未忘,却不知绣些什么方能一鸣惊人,便拖了几日不曾动手,只一味想着,着手做其他的事。有着比他人多活一世的经历,也多了见识,大都盗为己用,帮了梅妃不少忙。
梅妃也对她甚好,常与她说些心里话,但,梅妃即使对她不同,也并未提携萧家。且,还有湘妃压着,现在两人算是平起平坐,可湘妃毕竟曾是贵妃,再者湘妃家族实力雄厚,她也不至于为了萧家,得罪她尚且无法,也不能得罪之人,所以萧家终究不如以往好过。
一转眼便是两月多过去,宫中也差人来问了绣图何时完成,她只答是工程浩大,在需两月左右,皇上也没为难她,只让她尽快些。
明月高悬,凉风习习,月下人儿正好,萧令月坐在院中石凳着,趴在桌上贪凉,青丝滑落,泻落了大半个桌子,清风携了几丝秀发随风飘着。
萧倾顾放了出来,她近日又忙着想绣图一事,老太君知晓也吩咐了,不能来打扰,每日送来的东西却未曾减少。没了她,萧清溪也还关着,容貌出众的萧倾顾到成了萧家的宠儿,许是被她给打怕了,萧倾顾没来找她耀武扬威,她也懒得理会。
只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让皇上另眼相看,使得她的地位高升不容撼动,才好去做其他的事。容夷现于萧令月院顶上,见着她静静躺着,向来知晓她美,这般月辉一洒,如裙襦渡上了一层银光,青丝弗洛,又美出了另一种意境。
敛去了气息,飞身落座于她身旁,对着不远处的如远如宁二人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整个过程一丝杂音都不曾有,可见武功非凡。
如远如宁会了意,便去吩咐了院中之人不可去后院,毕竟小姐是未出阁的女子,又是太子未过门的妻子,被旁人瞧了去,生出什么闲话,也是不好的。
到时候,不仅受到世人指指点点,受到唾弃,也定会触怒太子殿下,必定不好收场。
两人离开后,只余留二人无声坐在石凳上,算是四下无人。
容夷伸手挑起萧令月一缕青丝,放置唇边,他嗅到一丝属于她的独有味道,这香味竟让他莫名的心安。气息都安静下来,可以清晰听到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很是惬意。
不过多的去想别的事,只想静止在这一刻。
萧令月想得出神,没有发现容夷的到来,等她拉回了思绪,一回头就见容夷正携着几缕她的头发,于手中把玩。她瞪了容夷一眼,将头发从他手中抽了回来,坐正身子,询声问道:“容公子找我可是有事?无事便请回,我想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才是。”
容夷手心一空,像失了什么重要之物,莫名的感到空落落的,指尖动了动,收回手,面色有些委屈,“小月儿怎的如此无情,枉了我如此想你。”
萧令月眸子都不曾抬起,冷言道:“容公子何必捉弄我,我们不过合作关系,各取所需,既然无事,我便不奉陪了。”
言罢,便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起身要离去,容夷妖艳的笑起来,不同往日的邪魅,只单单呈现出了嗜血的美感。袖中的手紧了几分,萧令月见他笑着,未考虑过多,真当他,以戏弄她为乐了。
暗处的无殇眼眸多了抹杀意,别人他不知晓,但自家主子他还是了解的,主子笑成这般的时候,心情定是很差,他都很少见过主子这副样子,萧令月的一句话,便让主子这般,看来是撼动到主子了,日后定会成为,主子大计上的阻碍……
当杀!
“小月儿都说了合作关系,虽还未达到你想要的结果,可也帮了你不少,小月儿答应我的事,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这如何说?”容夷压制着莫名的怒气出言,叫停了萧令月,他也不是很清楚怎会这般。
萧令月说的并未错,他们不过合伙关系,各取所需,但听到她说出来,心中却很是不悦,
“公子早些这般不是很好么,何必要弯弯绕绕惹人嫌。”萧令月脚步顿住,回过头来道。
言落,折回去,坐到了容夷对面,容夷眸光暗了些,敛下眼帘去,令人看不出情绪。
萧令月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她此刻本是该庆幸自己猜测的并未出错,却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影响着她。
嘴角扬起,讥讽之色毫不掩饰的表明在脸上,“公子放心,我已找到了一些线索,顺藤摸瓜找到那东西自然是不难,只要我想做的事做成了后,定会双手奉上公子想要的东西!”
对面之人点了点头,“我相信小月儿,既然这般,我们应当计划计划日后的事,也好让小月儿心事达成……我也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萧令月原本是要开口拒绝他所谓的好心,但听了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拒绝,只有她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哪里,所以他只能选择帮她。这般积极也不过是想尽快拿到那东西,她也就不必过于多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见她未出言拒绝,容夷开口缓缓道来,“小月儿最近在为绣图一事烦心,想来也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让皇上刮目相看,可却一直不知绣何物为好,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