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头儿一番话,说得白璃只叹气。她瞅了瞅陶老头儿那张脸,说了句:“真不知道师傅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算了,待我上了丹熏山看看,若还有野韭菜,我就采一些回来给师傅你做野韭菜盒子吃。”
“丫头,你此去丹熏山一定要小心。”陶老头儿瞥了一眼白泽:“不是让你小心耳鼠,而是小心你身边这个居心叵测的坏家伙。”
“璃儿,我可真难!”白泽郁闷地叹气:“光是讨好你的心,就够吃力了,还要分心讨好你师傅。要不,你可怜可怜我,就这么跟我互许终身好不好?”
“不好!”白璃才说完,就看见了曲梅,她仍旧跟第一次现身时的情形一样,只是瞳孔里多了一些惧意:“曲梅,你来了!”
“白姑娘,我只是想来问问,问问宁儿他还有没有救。”
“宁儿?”白璃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你说的是他吗?”
曲梅点头,“他叫宁朗,小时候脸圆圆的,特别可爱,我便叫他宁儿。如今,他长大了,我却依然改不了对他的这个称呼。”
曲梅说着,神色暗淡:“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够一眼认出他是宁儿,但他或许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等他醒了,我帮你问问,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一个叫曲梅的人。”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不必了,记不记得已经不重要了。”曲梅轻轻摇头:“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够活着,能够好好的活着。”
“我会尽力的。对了,我们要去丹熏山给宁……给宁朗找解药,你是跟我们一起去呢,还是留在家里照看他。对了,这是我师傅,你别看他长得古里古怪的,脾气似乎也不怎么好,但他是好人。”
曲梅用眼角余光瞥了下陶老头儿,没敢与他正眼对视。
“曲梅很想跟着白姑娘你一起去,可曲梅去不了。”
“去不了,为什么去不了?”这句话,白璃不是在问曲梅,而是在问白泽。
“她被人困在这里了,除非找到她的尸骨,否则她是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宅子的。”
“没办法离开这座宅子?那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都是待在哪里?”
“后花园。”曲梅小声道:“在后花园那株枯树地下有个地窖,那地窖可供我暂时栖身。我并非消失,也并非躲藏,只是觉得自己不详,怕给白姑娘你招惹事端。”
“我孤身一人,最为亲近的就是这个算命的还有我师傅,我倒是不怕招惹什么事端。我只是不明白,这宁朗好端端的,怎么会给人下毒。就他那破院子,也不像是值得被人惦记的。还有,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之前在院子里寻找的又是什么?我这个人好奇心比较强,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弄清楚了。”
“并非曲梅有意隐瞒,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的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那就从你的头发说起吧!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又是姑娘家,怎么会没了头发?难不成,你真像白骗子说的那样,是出家做了尼姑?”
“尼姑?”曲梅似有些吃惊:“若我当初真能想到去做尼姑那便好了。我落到今日,全是被人给害的。”
“被谁给害的?”
“宁儿的母亲,也是他的娘子。”
“情敌啊!”白璃不由出口道:“你们这都是什么剧情啊,他娘害你,你居然还想着保护她的儿子。”
“是他的儿子。”曲梅纠正道:“我本是尚书之女,在正月十五花灯节那天与他相识。我对他一见钟情,只是当时并未觉得。”
“好浪漫啊。”白璃脑海中竟浮现出两个人年轻男女在花灯节那天相见,相识的画面:“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曲梅跟着默念,深思也像是飘到了很远的过往里:“他生得极其好看,那么浓黑的夜里,他却穿着一件白衫,手里提了盏特别好玩的兔子灯笼。那晚,刚好我手里也提着一盏兔子灯笼。我站在桥上看他,他的视线似乎也穿过了那些来来往往的人,落到了我的身上。只是注视了那么片刻,我就觉得已经将他印到了我的脑海里。回到家之后,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想起他提着兔子灯笼站在那边的样子,辗转反侧,茶饭不思。爹娘担心我,请了大夫过来,说我是心情郁结,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因为他才生病的。”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便将自己的心事都与母亲说了,母亲又找到父亲,让他派人私下打听。可打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就在我以为,我跟他之间再也不会见面时,他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家里。我那时才知道,他竟是侯爷,宁侯爷。”
“那不是正好,你是尚书之女,他是侯爷,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啊。”白璃刚说完,又补充了句:“他那个时候,该不会是已经成亲了吧?”
“没有,那时的他尚未成亲,只是当时时局混乱,他与我父亲属于不同的阵营。”曲梅说着叹了口气:“儿女私情如何能敌得过家国天下,我曾幻想过,幻想过他能够为了我,与我的父亲站到一起。亦或者,是我的父亲因为疼爱我与他站到一起。可是都没有,父亲只是让我不要再惦记他,还说倘若我执意与他在一起,只会害人害己。他也一样,劝我不要再想着他,还说我与他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一定很纠结。”白璃闷声道。
曲梅涩涩一笑:“是很纠结,我生在尚书府,对于朝中的事情,不可能一无所知。我心里明白,我跟他纵然走到一起,以后也会因为别的事情分开。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趁着自己能收心的时候,将自己的心给看管起来。可感情的事,如果能被自己的理智所控制,那就不是感情了。我越是想要管着自己不去想他,不去见他,就越是管不住自己,看不住自己。”
“你去见他了?”
“是!我去见他了,瞒着我的父亲。”曲梅眼中有了痛意:“可若时光能够倒回,我宁愿那个晚上,我没有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