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姐姐你没事吧?”白璃放下手中的萝卜,弯腰将坐在地上咳嗽的妇人给扶了起来。见她嘴角带有血迹,心里一慌,赶紧将手帕给掏了出来:“血,你刚刚吐了血。”
“吓到你了吧?”妇人微笑着用手蹭去嘴边的血迹:“不碍事儿的,都是老毛病了。”
“你手脏了,用我的手帕擦擦吧!”
“不,不用,我等会找个地方洗一洗就好。姑娘这手帕一看就是好东西,若是沾了我的血,就不能用了。”妇人说着,抬脚向后退了两步,眼神却不自觉的瞟向刚刚的玉石店。
白璃见妇人执意不肯接她的手帕也没再勉强,将手帕收起之后,小声问了句:“方才不小心听见了姐姐与那玉石店伙计的对话,姐姐可是想要买什么玉?”
“是一块玉佩。”妇人小声道:“那块玉佩与我夫君临走时送我的那块很像。我的玉丢了,好不容易才寻见这么一块儿相似的。结果,掌柜却告诉我,那玉佩有人要了。也怪我,人家是开店做生意的,自然要讲究个前来后到。我来的晚,却还想着能买下那块玉佩,这不是在难为人嘛。罢了,也许天意如此吧。”
“姐姐的夫君不在了吗?”
妇人先是看了白璃一眼,跟着轻轻摇头:“我夫君他只是还没有回来罢了。”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姐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白璃皱眉:“抱歉,我也不是有意想要问姐姐你打探隐私,我只是瞧着姐姐眉头紧促,像是有许多心事。姐姐若是想要找个人说说,我可以做姐姐的倾听者。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白璃,就住在那边的巷子里。姐姐若是不弃,跟我回家洗洗手。”
“我与姑娘初相识,姑娘就这么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倒叫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妇人依旧轻咳着:“我娘家姓许,夫家姓于,大家都管我叫于娘子。”
“于娘子?姓于之人的娘子?”白璃越琢磨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这好端端的一个女子,怎么嫁了人,反倒没有了自己的名字。
“姐姐在娘家时可有闺名?于娘子这三个字,总觉得有些别扭。”
“有个小名叫碧草。”妇人柔柔地笑着:“幼时听我爹说过,说我娘生我的时候还在河边浆洗衣裳。这洗着洗着,我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来。我娘没辙,只能在河边将我生了下来。这河边长着许多的青草,青草又倒影在河水里,衬得那草碧绿碧绿的。后来,我爹娘给我取名字,想了好多都不满意。我娘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生我的时候看见的那河里青草的模样,于是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碧草。这碧草两个字若是单叫,还觉得蛮好听的。可惜,我娘家姓许,这连起来叫就有些不大好听了。我夫君是个读书人,在我过门之后另外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许兰,小名兰儿,可这名字旁人不知道。”
“原来如此。”白璃点头,心说这三个名字的确是没有一个好听的,当下灵机一动喊了声:“许姐姐。”
“白璃妹妹。”妇人轻轻福了福。
“姐姐这是做什么,茫茫人海,咱们能在这卖萝卜的摊位前遇见也是缘分。”白璃赶紧将妇人扶起:“姐姐别客气了,随我回家清洗一下。姐姐这个样子,若是让家人瞧见了未免担心。”
“我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于娘子落寞地说着:“在我出嫁前,我爹就已经病重。后来,我娘也去了。娘家那边,没什么兄弟姐妹,爹娘不在了之后,娘家也就没了。公公婆婆前两年也走了,我身边也没有孩子。如今,这整个于家也就只剩下我一人守着了。”
“那姐姐的相公呢?刚刚倒是听姐姐提过两句,可这相公没有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我夫君他上京赶考去了。”于娘子低头道:“也不知他路上遇见了什么事,一去十二年,竟迟迟没有回来。”
“十二年?”白璃搓了搓耳垂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三考,也应该考过了吧。十二年的时间,姐姐跟姐姐的家人就没有想着去京城里找一找,或者寻人打听打听。”
“找了,没找见。”妇人轻轻摇头:“早些年,我身子还好,家中也还有些积蓄,也跟人一道上过京城。那次上京,我足足住了小半年。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打听,等到宵禁才回去,可打听来打听去,就只知道他上了京,也参加了考试,还得了一个什么名次。可后面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我也上过衙门,可京城里别的不多,就衙门多。我是跑了这边跑那边,问来问去,都说不归自己管,还说我自己的丈夫,应该由我自己去找。若是找不见就该乖乖回家等着。半年,就算我再怎么节省银子还是像流水一般的花去了。到最后,连乞讨都变得有些困难,我只能靠着一路要饭,靠着好心人的帮衬回到了花溪镇。”
“姐姐——”白璃的嘴动了动,她原本想说,若于娘子的丈夫不是遭遇了意外,那便是学着陈世美变成了负心汉。话到嘴边,听见玉娘子一声紧着一声的咳嗽便又给咽了回去。
“姐姐说的那玉佩是怎么回事儿?”
“那年,夫君上京赶考,临走之前送了我一块玉佩。那玉佩,是他们于家的家传之物。虽说是家传的,却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雕刻成了两尾小鱼的模样。说来也巧,那鱼啊,正好是一尾绿鱼,一尾白鱼。在我们于家,又管它叫双鱼玉佩,或者是鸳鸯鱼玉佩。我夫君告诉我,这雕刻玉佩用的玉是他们家族上在河里拣的,于家祖上又是打鱼的,这才请了匠人将玉雕刻成了双鱼的模样。”
“听姐姐这么说,这玉佩倒是蛮有意义的。”
“是!那玉虽不是什么好玉,请的匠人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匠人,但玉佩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算是我们于家家传的宝贝。也怪我不争气,就在从京城回来的那天,被人给抢了。我虽拼死去夺,奈何歹人有两个,我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玉佩丢了,人也给伤了,还落下这么个咳血的毛病。”
“那京城很乱吗?怎么出个城还遇见劫匪了?”白璃纳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