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瑶姑娘?”白泽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文瑶。
“多谢先生!”文瑶致谢:“是先生给相公治的病吧?”
“没有没有,我那治法,是治标不治本,没多大用的。”白泽赶紧摆手:“韩公子的病,非一般药石可治。”
“文瑶可以。”文瑶看着自己即将消失的形体:“先生广闻博见,应当知道,文鳐鱼是可以医治癫狂症的。”
白泽点点头。
“文瑶自愿牺牲,以期夫君余生康健。”文瑶说着,对白泽轻轻一拜:“还望先生相助。”
说完,便化作了一条文鳐鱼。
天,说黑就黑下来了。
白璃一边守着灶台,一边时不时的往院子里扫一眼。她原是想去韩家看看的,可师傅说没事儿,让她安心在寺里等着。等,倒是等了,可等的心里着急,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臭骗子,既是给人算命的,那就安安生生给人算命好了,怎么还应承着去给人看病了。这看什么病,能看到这个时候。八成是医术不精,让人给揍了。”白璃说着,捡起一根木柴,掰成两截塞进灶膛里。原本要熄的炉火一下子就旺了起来。厨房里没有电灯,只有微红的炉火映着白璃的脸,忽明忽暗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白璃终究还是坐不住了。她取下围裙,套上挂在厨房门后的外衣,脚步匆匆的往韩家赶去。夜幕之中,只能隐隐瞧见房屋的轮廓。经过春日宴时,看见悬挂在门口的那两盏灯笼亮了,只是房门依旧紧闭,凑近了还能看见那把造型奇特的铜锁。
到了韩家,发现韩家的大门竟是半敞着的。一路摸进去,竟连个下人都没看见,正疑惑着,忽见前方有个屋子亮着灯,再走近一些,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白……”白璃刚喊出一个字,就觉得不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待左顾右盼,像贼一样的走到白泽身后,却看见屋子里躺着三个人。韩老爷,韩公子,以及一个明显已经死了的韩得水。
屋子里有血腥气,顺着地板上滴落的那些血迹,目光随即凝结在了韩公子身上。
“白泽,你这是做什么了?”她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这些人该不会都是你杀的吧?”
“璃儿?”白泽转身,怀里还抱着一条半死不活的鱼:“璃儿你终于来了!”
“你别动!”眼看着白泽抱着那条鱼要往自己身上扑,白璃赶紧叫听:“你先别动,你老老实实,清清楚楚告诉我,你是不是闯祸了?你是不是杀人了?这躺了一屋子的人到底是什么回事儿啊?你不是被韩得水请来给韩公子看病的吗?怎么看着看着,反倒把自己给看成了杀人凶手?还有,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别的什么下人,你该不会是屠了韩家满门吧?完了完了,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璃儿,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屠了韩家满门,韩家人不都好好的吗?”白泽一脸迷糊。
“好好的,那这个韩得水是怎么回事儿?”白璃指着一脸死气,且看起来身体都已经有些僵硬的韩得水:“你别告诉我,他只是累了,只是躺在这里睡觉的。”
“他死了,被文瑶杀死的。”白泽说着,嘴巴一瘪,竟不管不顾的靠到了白璃身上:“璃儿,亏得你没在,你都不知道刚刚有多吓人。先是这个韩得水,带了一群黑衣人对着韩老爷跟韩公子那是要打要杀的。对了,他还要杀我,估摸着是因为我在街上拦了他的马车,还把他扔到鸡窝里去了。喏,韩公子的胳膊就是他让人给砍的,流了那么多血,多吓人啊。”
“在街上的时候,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你怎么就打不过那些黑衣人呢?”一时不察,白璃的思考过程竟又开始跟着白泽跑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根本就没有机会打。那些黑衣人还没冲到我跟前呢,文瑶姑娘就来了。不过璃儿你放心,就算他们冲过来了,我也可以用我的身体挡一挡,只要找到空档,我就能逃跑。”
“逃……好吧,这种时候,逃跑是对的,你一个算命的,当然是保命要紧。那韩得水呢?文瑶姑娘呢?对了,文瑶姑娘是条鱼,而且还是一条很漂亮的鱼,就跟你怀里抱着的这条一样。”
“璃儿,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啊?”
“韩得水。”
“文瑶姑娘杀的,你看他的死相就该知道文瑶姑娘出手有多狠多利索了。”
“那文瑶姑娘呢?”
“喏,变成鱼了。”白泽将怀里的鱼托起来。
“文瑶姑娘变成了鱼,鱼变成了文瑶姑娘,好吧好吧,我记得师傅说过的,她就是一个鱼精鱼怪,所以这很正常。”白璃碎碎念着,突然用手揪住了白璃的耳朵:“韩得水死了,文瑶姑娘变成了鱼,那你呢,你为什么还不会寺里,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官府的人来抓你吗?”
“我在想事情。”白泽委屈道:“韩公子得了颠狂症,需要一味特殊的药才能医治。现在,药有了,但我却下不了决心,不知道要不要给他治病。”
“你被韩得水请到韩府不就是为了给韩公子治病的,既然有药,那就治啊,但除了诊金外,你还应该多要一份药钱,这韩家在花溪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总不至于用了别人的药,不给付钱吧。”
“不是钱的事儿,而是要治韩公子的病,就必须要把文瑶姑娘给做熟了。”白泽万分为难的将鱼又抱回怀里去。“文鳐鱼,形似鲤鱼,常在夜间飞翔,叫声像鸾鸡,肉味酸中带甜,据说吃了它,就能医好癫狂。”
“你的意思是……”白璃问,看着白泽点头。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呢?虽说文瑶姑娘是妖,可这妖也是有生命的,你怎么可以把她当成药,拿去给韩公子吃。这文瑶姑娘不是韩公子的妻子吗?若让他知道,他的病需要用妻子的命来换,他一定不肯的。”
“他肯的。”白泽在心里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