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大喊,“老黑!有个红点在对面!!”后舱的动静瞬间安静,接着老黑丢开手里的东西,七手八脚拉开舱门扑过来,“靠”了一声,动作快中带稳,变化操控仪器。苏安恙被挤在一边,贴着窗看去,五分钟后,看到一艘巨大的黑色星舰从自己这艘小星舰旁边慢吞吞驶过看着速度慢是因为,自己这艘星舰体型不到旁边那艘的百分之一,而且他们的距离不超过十米,他甚至隔着窗户,都看到了对面那艘星舰窗边的乘客,显然,对方一闪而过的表情,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惊悚。如果再晚一点,他们就会被这艘星舰碾压得灰尘都留不下,连血液都会被瞬间蒸发,因为星舰能源爆炸,他们连救生舱都来不及进去。“……”他无言,盯着摊在驾驶座上的雌虫,表情不善。瑞西法讪讪,也很难相信,“两艘偷渡星舰,还撞上了,而且还是在伊里斯区域,现在伊里斯这么森严……”顿了顿,他感叹:“安恙,咱俩这运气确实好,这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出现。”苏安恙默默走回副驾驶,心神俱疲。老黑不敢撒手了,刚好他准备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干脆就选择降落点:“我们在伊里斯的塔纳城落地,因为那里有原始林。”苏安恙抱臂靠墙,闭目养神,不想理会他。老黑自知理亏,不再多话,利用星舰上的反侦技术搜查了一遍,确认下面没有军队和大型野兽后,慢慢将星舰降落在深山中。高耸的树木被压垮,星舰稳稳降落,苏安恙跳下去,看着周围看不见尽头的林子,再看拖着机械下来的雌虫,皱眉。瑞西法已经在组装了,看样子刚刚在星舰上就是在拼这个,安恙默默上前,瑞西法指了指星舰,“东西还在上面呢。”吸气吐气,他爬上星舰,走到后机厢,果然,还有许多机械部件摆了一地,扛了两件,差点被压垮。来回跑了十几趟,苏安恙靠着星舰门,累的脸都白了,盯着全神贯注坐那儿的瑞西法,咬牙切齿:“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当苦工的。”瑞西法很坦然,“因为车是我们一起坐的。”他面前已经有了一辆野地摩托的模型框架了,紫色的能源石放在车头,顺着车子的骨架,能量布满全身框架都在散发着幽幽光芒。看样子,只只要把表层安装好,直接就能跑。苏安恙有点怀疑,“三无产品,能行吗?”他现在已经对这个昔日兄弟产生了浓重的不信任,能让一个没学过的人直接开星舰……他眼里的怀疑愈发浓重。瑞西法“嘿”一声,语气自信,“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我的机械组装课本来是年纪第一,伽释学长当时是我的学长导师,你不信我,总得信学长吧。”安恙抱臂,“那你最后多少名?”瑞西法头也不抬,“第一的对立。”“什么?”“倒数第一。”“……”大概是雄虫的视线太过幽怨,瑞西法将最后一块零件安上去,帅气的车型安静地立在野地里,他看着表情有惊叹也有无语的雄虫,拍了拍手,“放下,质量绝对没问题。”安恙坐在后座询问,“那怎么倒数第一。”“因为撞残了只虫。”“……”他语气艰涩,“刹车有问题?”“不是,”瑞西法笑了笑,点击能源开关,“因为看他不爽。”车子飞驰在繁杂密林,苏安恙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恨不得再掐一次他脖子,“开这么快做什么!”他的话音刚落,车子猛然刹车,雄虫鼻子猛地磕上瑞西法的后脑勺……苏安恙闭上眼睛,试图将眼泪憋回去,然后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安恙,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看见那个一声军装的熟悉雌虫,剧痛中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伽释?!”伽释一身黑色军装制服,这似乎是西军最偏爱的颜色,此刻倚着身后的黑色小型战车,显得整只虫都清瘦修长,长腿下铮亮的军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腐地上的枯叶,看着瑞西法表情冷漠。安恙毫不犹豫地下车,三步并两步走过去,看着这只漂亮的雌虫,长臂展开,将他抱在怀里。伽释也回抱了他,三秒后,苏安恙自觉松开了手,伽释将他脸上的泪抹去,看着他脸上的黑色机油,看着老实坐在车上不敢动的瑞西法,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不继续跑了。”瑞西法眼神划过哀求,“学长,我很抱歉。”苏安恙揽着伽释的肩,想了想,没有作声。伽释表情平静,“我知道你会从这里过来,军队在另一个出口,你确定吗,瑞西法。”“我确定。”“他不在伊里斯。”“默溪屿……”“真的死了。”瑞西法的脸上瞬间呈现灰败之色,伽释静静地看着他,瑞西法苦笑一声,“谢谢学长。”车子疾行离去。苏安恙看着瑞西法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渐渐有点不安,他低头看半个多月没见的伽释,长臂一伸,再次将他揽在怀里,低声咕哝,“我很想你。”伽释闭上眼睛,靠在他胸口,轻轻“嗯”了一声,抱上雄虫精瘦的腰。……回去的路上,苏安恙询问情况,伽释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伊里斯已经沦陷了,默溪森带着虫帝留下的军队,和首领一起打了回去,泰勒宁昨天死在皇宫里。”安恙震惊,“所以首领一直……”伽释点头,操控着仪器,“老虫帝在死之前,和首领谈过话,你应该也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就是二皇子的订婚宴那晚。老虫帝最防备的虫是首领,最信任的也是他。”苏安恙听得两眼无光,“你们虫族说话真有意思。”“所以现在默溪森重新登位?”伽释笑了笑,“他只是回归,泰勒宁将本来的位置还给他而已,怎么是重新登位呢。”安恙:……车子驶出森林,一对精英队伍站在空地上,车子稳稳刹住,为首的军官上前行礼,“上将,”顿了顿,看向抱着军雌的雄虫,语气迟疑,“冕下,您好。”他没见过这只虫,但是上将和那位传说中的冕下的事,已经在西军传的沸沸扬扬了。安恙扭头,被吹得发红的眼睛看向那只军雌,“你好。”军雌压下情绪,表情严肃地汇报,“检测到西北林口……”“让他走吧,”伽释表情平静,“就当没看见他。”“是!”那位军官没有迟疑,将手中的记录删除抹去,确认没有留下痕迹后,再行一次礼。伽释回了个礼,发动车子疾速行驶,安恙抱紧了手中细韧的腰,不敢吭声。他后知后觉,雌虫好像在不开心。车子离开初步防线后,就是平缓的坡地,远远地就能看到一艘星舰停在那边。安恙松了口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在车停下后拉住了伽释的手,在他投来疑惑的视线时,轻声问,“到底怎么了?”伽释语气平静,“先上星舰。”安恙慢吞吞爬上这艘小星舰,发现型号与他和瑞西法来时的星舰是一样的。伽释找了药剂喷雾,安恙自觉凑过去闭上眼睛,清凉的喷雾洒在酸痛的鼻子上,瞬间缓解了他的难受。他伸手想揉一揉,但是被拦住了,睁开眼就看到伽释拿出了一个白色类似创可贴的东西贴他鼻梁上,他还想摸,就被伽释伸手拍了一下,语气平静,“乖一点。”安恙“哦”一声,脸有点热,跟着他挤进驾驶室,驾驶室是有两个座位的,想到今天在空中的事,他心有余悸,“我要考星舰执照。”伽释“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到时间我教你。”安恙坐好,看着他,轻声问,“怎么不开心了,我来到这里让你很困扰吗?”伽释手上动作顿了顿,扭头看他,眼神认真,“没有,安恙,我很开心。”苏安恙:……他小声说,“但是你现在看着不是很开心。”伽释将绑了一半的安全带松开,探过身,俯身直接吻住了雄虫。苏安恙:!他震惊地睁大眼睛,感受到冰凉的吻……过了两秒,他无师自通,长臂一展,将雌虫抱过来坐自己腿上,闭眼加深了(唉……别想了,不能写了)在这个吻里,他感受到了雌虫压抑的不安,还有深深的愧疚与痛苦,他在麻痹自己的感情。苏安恙抱着他,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安抚,雌虫安静地贴在他的胸口,脸上红晕很是动人。他小声说,“我很抱歉,是我一意孤行了,将你留在克罗萨,却没有保护好你。”安恙下巴抵着雌虫,在伽释看不见的视觉,脸红得都要滴出血了,但是声音还是很镇定,“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从荒星里走出来的雄虫,而且瑞西法不会真的伤害我的。”伽释听着雄虫快要蹦出来的心跳声,微微勾唇,闭上眼再沉溺片刻,还是走向驾驶座。苏安恙感受了一下瞬间空荡荡的怀抱,有些不乐意地看过去,伽释不看他,只是伸手过来掐了掐他的脸,“乖一点,首领在等我们。”行吧。回去的路程显然氛围与相见时截然相反,苏安恙脸靠着座椅,想到刚刚自己的超常发挥,越想越得意,然后就听到雌虫微微沙哑的声音,“冕下,”“嗯?”“别再散发信息素了。”安恙扭头,雌虫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又回去了,此刻绿眸含着水意,微微蹙眉看着他。苏安恙不敢再看,扭过头望天,“我,我尽量。”他也不知道什么是信息素啊,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散发了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