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夜承宣没能把江离忧赶出去。
云珞珈也没能让夜承宣出去。
身为北疆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去与车夫坐在一起,除非那个车夫是云珞珈。
三人在马车中安静的待着,很快就出了城。
城池的另一处。
他们离开的那个客栈外,马蹄狂奔,溅起黄沙漫天。
马队在客栈外停下,溅起的黄沙逐渐停歇落下,露出方才被黄沙遮住之人的模样。
君青宴翻身下马,快步走进了客栈,拿出了云珞珈的画像询问掌柜的,“这位姑娘可还在?”
他此时风尘仆仆,满身黄沙,面容疲惫,却依旧难掩高贵气质。
掌柜的摇头,“从未见过。”
夜承宣与他交代过,无论任何人来找云珞珈,他都要说从未见过。
他话音刚落,只见君青宴眼神倏然冷了下去。
君青宴对着身后的大林子下令,“带下去问。”
这里不是去北疆的必经之路。
前些天,他被夜承宣的障眼法蒙蔽耽误了些时间。
前两日的得到消息,云珞珈可能是走了这条路,他便赶紧亲自带人追来了。
这里是个荒城,属于两不管地界,只有这一家客栈。
夜承宣要在此落脚的话,必然只能是在这家客栈。
这掌柜的只看了一眼画像,都不一定看清画像上人的模样,就回答的这么干脆,必然是在撒谎。
君青宴知道云赫失踪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是夜承宣所为。
知道云珞珈会拿自己来换云赫,所以他才不敢告诉她云赫失踪的事情。
可是却算差了一步,被夜承宣钻了空子。
云珞珈想的太简单了。
她以为她去换云赫,夜承宣就会放云赫回来?
夜承宣那人心思深沉缜密,明知道云珞珈看重云赫,怎么可能放那个可以控制云珞珈的人回来。
云珞珈并非没有想到这点。
只是她不能拿云赫的命去冒险。
她过来的话,夜承宣只是有可能不放云赫离开。
可是她不来的话,他是会要了云赫的命的。
首先,得先确保云赫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其他的可能性。
若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来的。
她从来都不是个悲观的人。
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事情总是会有办法解决的。
就算是没有路,她也要凿出一条路来。
进入了北疆的境内,就没有那么着急的赶路了。
与之前的风餐露宿不同,现在每日的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
只是北疆的天气比起澧朝要冷一些。
澧朝的桃花全部都已经盛开了,北疆的雪却还未化完。
夜承宣担心云珞珈冷,车里面铺上了上好的羊皮毯子,准备了暖炉,还有极品狐裘大氅。
开了春的天气虽然冷,但是寒意也比凛冬柔和了很多。
云珞珈被捂得出汗,把身上的狐裘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她打开马车的窗户,看着外面覆雪的山峦,问夜承宣,“还有多久才能到皇都?”
从边境的城池出发已经五日了,云珞珈的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这些日子都没有得到云赫的消息,云赫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安心。
“再有三日就到了。”
夜承宣很贴心的给云珞珈倒了杯茶递给她,“珈儿可是赶路累了,前面是虞城城中有很多特色美食,我们可以在此逗留几日休息一下。”
云珞珈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你觉得我会有心情在这休息?”
夜承宣自然知道云珞珈急着回去看云赫,但他却不着急。
“为何没心情?珈儿与我在一起不开心?”夜承宣装傻逗云珞珈。
云珞珈给了他一个白眼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呵,开心,但我想我大哥了,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没有心情玩。”
她近来都没有跟夜承宣杠,主要是没什么意义。
出来有些日子里,她心里惦念着小念念,还有些担心君青宴,这几日都开始有些心绪不宁了。
她知道这一趟出来,在短期内不可能回去,可却控制不住的想念孩子和夫君。
与夜承宣在一起多一日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自然是没有心情品尝什么特色美食。
“大公子无事,我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珈儿不必担忧。”
夜承宣这个人,强迫了别人,依旧可以淡然处之,满脸无辜的说:“我何时骗过珈儿?”
他似乎根本意识不到他这么做是不对的。
云珞珈对他无话可说,便没有接话。
过了许久之后,云珞珈才看着他问:“我大哥的小拇指真的被切了?”
她确认了好几遍,那根手指看起来并不像是作假。
戒指确实是云赫的,手指上的戒指痕迹也不像是假的。
“这个珈儿见到大公子时便知道了。”
夜承宣刚说完自己没有骗过云珞珈,现在自然是不想说假话骗她。
云珞珈盯着夜承宣看了许久,眼神倏然冷了下去。
夜承宣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往往不正面回答的,大多数都是在逃避。
因为她说对了。
云珞珈强压下心里的怒意,把视线从夜承宣身上移开,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笔账她记下了。
总有一日会全部还给夜承宣的。
确实如夜承宣所说,虞城好吃的东西极其的多。
今日的晚餐很丰盛,很有地方特色的美食很多。
自从确定云赫的手指确实是被切了,云珞珈就不想说话了。
晚饭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吃几口。
夜幕降临,月色映照着地面的皑皑白雪,如同白昼的夜色多了几分朦胧。
云珞珈睡不着,穿上狐裘去了客栈的院子。
客栈的院子中的大树下有个秋千。
她白日看到了一个紫色衣裳的姑娘坐在上面。
姑娘笑的天真烂漫,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烦恼。
伙计当时跟云珞珈说了,那姑娘是掌柜的女儿,当年爱上一书生,与那书生私奔,后来那书生为了前途抛弃了她。
她归来时已经有了身孕。
可因为整日郁郁寡欢,腹中胎儿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自那以后,姑娘就变得痴傻了。
她似乎是忘记了一些过往,没有了丝毫的烦恼。
云珞珈当时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搭话。
她不懂。
爱就那么重要?竟然能让一个人精神错乱,变得痴傻。
她不理解,是因为那种事在她这里是不可能的。
对她来说,只有全心全意的爱,才能够让她付出真心。
倘若对方变心了,要么弄死,要么成全。
伤心是必然,但并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此时已是深夜,秋千上没有了那笑颜如花的姑娘。
云珞珈走到秋千旁坐了上去,仰头看了眼天上的下弦月。
想念小念念窝在她怀中睡觉的小模样。
她这突然走了,小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闹着找母妃。
还有君青宴,如今估计疯了一般在找他。
这里没有电话,她如今想要联系君青宴都联系不到。
若是可以联系到,她必然要让他在京都安心等她回去。
不过以君青宴的性格,他是肯定不会听的。
身后忽然传来踏雪的声音,风中带来几丝冷梅香。
云珞珈没有回头,起身想要回房间。
“陪我说会话。”身后传来夜承宣的声音。
他的声线低沉,比君玄翊多了些许的暖意,可是语气却极像。
云珞珈在原地站了几秒,重新在秋千上坐了回去。
夜承宣手里拿着个白瓷酒壶,修长的身体倚靠在身后的树上,看着云珞珈喝了一口酒。
云珞珈没有动,也没有去看夜承宣。
她跟夜承宣能聊的不过是让他放云赫和她与江离忧回去。
夜承宣盯着云珞珈看了会,才开口,“为何我不行?”
她明明可以对很多人很好,可为何不能够对他好些?
“什么你不行?”云珞珈不解的看他。
月色下,夜承宣的眼眸附上了一层薄雾,里面层层叠叠的情绪让人无法分辨。
沉默半晌,他忽然苦笑一声,“云珞珈,你当真是从未对君玄翊有过半分心动?”
他对云珞珈说的那句从未爱过君玄翊耿耿于怀。
云珞珈看着夜承宣问:“你为何对我对君玄翊的感情那么执着?”
她站起身,走到夜承宣前面两米左右的距离停下,目光审视的看着他。
她紧紧盯着夜承宣的眼睛,出声问道:“是因为你与他像相识,还是说你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