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可以进来吗?”
季梵对这个称呼早就免疫了,放下书本,“进来。”
魏璎珞笑道:“少爷真是勤奋,难得休息竟还在看书。”
季梵:“闲来无事随便看看罢了。”
魏璎珞将糕点一一拿出来摆在小几上,“若是奴婢得了空闲便只想躺着什么也不干,才没有心思看书呢,可见少爷年纪轻轻便学识、武艺样样出众不是没有道理的。”
季梵被她逗笑,意有所指道:“你不必看那么多书,一样巧言善辩。”
魏璎珞知道他是指昨晚的事,眼神灵动:“昨晚多谢少爷帮忙,所以奴婢今日特意亲手做了几道点心做谢礼。”
说完捧起一个青花盘子,“这道玫瑰酥还是奴婢姐姐亲自教的呢,不知道少爷吃过没有?”
季梵并没有接,而是挑眉看向她,从两人认识开始,她便有意无意地试探过多次。
“你是不是怀疑我与你姐姐的死有关?”
魏璎珞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富察侍卫说笑了。”放下了手中的盘子。
这会倒是不喊少爷了。
季梵:“你不用急着否认,那枚玉佩我调查过了。”
魏璎珞恨恨地盯着他:“你敢说你跟我姐姐的死无关吗?”
季梵:“自然无关!”
她眼睛澄澈明亮,里面满是孤注一掷的勇气,就这样盯着他不肯妥协。
季梵率先软和了语气:“你若是真觉得是我,又为何故意接触齐佳庆锡?”
他神色坦荡,魏璎珞眼神闪了闪,移开视线。
季梵接着道:“玉佩的事我调查过,十五那天晚上,和亲王擅自动了我的衣服,我事先并不知情。”
魏璎珞:“你的意思是......是和亲王......”
季梵点头。
魏璎珞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季梵从袖口中抽出一份十五日晚各宫人员出入宫记录,还有一份当晚御花园值守小太监的口供。
魏璎珞看着手中薄薄的两张纸,此时才真正完整地了解了她姐姐遇害的整个经过,早已手心颤抖,眼眶通红。
她虽是女子,却一贯表现得坚韧刚硬,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季梵心下不忍,大掌轻轻附上她肩头,将她揽入怀中。
然而魏璎珞就是魏璎珞,脆弱只是一瞬间,她收起手中的证据,转身就朝外走。
季梵连忙拉住她,“你别冲动,这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魏璎珞闻言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季梵:“和亲王确实侮辱了......你姐姐,但逼死你姐姐的却另有其人,和亲王纨绔张狂,又怎会在意区区一介宫女的死活。”
魏璎珞若有所思,聪明如她,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裕太妃!”
好一个吃斋念佛、柔善心肠的太妃,为了替儿子掩盖丑闻竟如此草菅人命!
季梵:“皇上与和亲王既非一母同胞,也非唯一一个兄弟,你知道他为何独独对和亲王宽厚有加吗?”
和亲王虽然手上却没有多少实权,但平日里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行事作风荒唐,也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
魏璎珞同样也很疑惑:“为什么?”
季梵:“因为一桩旧事,皇上曾遭人暗算,有人在他的点心里下了毒,而和亲王恰好误吃了有毒的糕点,皇上因此逃过一劫,加之和亲王此后身体变得虚弱无比,皇上对此一直心怀感激和愧疚,对他自然也是多加宽容。”
魏璎珞冷笑,原来如此,和亲王就是把整个紫禁城掀开来,皇上恐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她冷然道:“富察侍卫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和亲王位高权重,让我一介小小宫女不要不自量力?”
季梵知道一旦涉及到她姐姐的事情,她就会浑身竖起尖刺,并不介意她的话,只继续道:“但据我最近的调查来看,事实却并非如此。”
季梵上次为了弄清楚十五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和亲王施展了一个小小的引梦术,却不想和亲王意志薄弱,轻意让季梵探知他心底最重要的秘密。
魏璎珞:“你的意思是......?”
季梵点头:“确切的证据我还在找,这件事一旦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必会处置和亲王,所以你不必冒险去做些什么。”
魏璎珞没有接话,沉默了一会才抬头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季梵向前两步,两人距离不过半尺。
魏璎珞屏住呼吸,盯着他温润如玉、清透俊逸的脸庞,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季梵满意地看着她颤动的眼睫,退回原地,笑道:“自然是因为你家少爷正直善良,见你一个弱女子无处伸张正义,便相助一二。”
魏璎珞撇嘴:“少爷就知道消遣我。”
季梵挑眉:“这会又是少爷了?”
魏璎珞轻咳一声:“少爷永远是少爷。”
季梵敲了敲她的额头,狡言善变的女人。
这一日,深夜乾隆忽然身体不适,浑身瘙痒无比,召了太医前来诊治,却发现他患了疥疮。
经太医诊断,很可能是接见外臣时被传染所致,再加上皇上本身对疖虫过敏,如此一来还引发了荨麻疹。
一时间,后宫妃嫔纷纷乱了心神,连前朝也非常忧心乾隆的安危,但因疥疮有传染性,妃嫔们虽然嘴上担心,却只是派人前来慰问。
最后唯有皇后一个人不顾传染的危险,执意搬入养心殿亲自照顾乾隆,并且带了魏璎珞随行。
乾隆虽然满心感动,但同样担心妻子的身体,“容音,朕都说了没事,你何必亲自前来。”
富察容音轻柔地为他上药,“皇上龙体要紧,臣妾义不容辞。”
乾隆不赞同,“你的身体就不要紧了?”他点了点立在一旁的魏璎珞,“这样吧,便让她帮我涂药。”
魏璎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