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玺近来总爱随身带着那块照影石,没事时就拿出来把玩一番,温情他们听闻这是件上古流传下来的偃甲后,便直接送给了她,至于照影石的原主人会不会同意,朱玺可不管那么多。
她将石头打磨成一枚圆形坠子,在上面穿了根红线用来做压裙的禁步。照影石能预见未来,必须输入玄力才能运转,她是夜睛,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痴迷这件偃甲上的晶石运转方式和奇妙机关。她还从中得到了一些启发,用在了炎华的后续开发上。
炎华就是当日顾深交给她的至宝红丸,名为【火药】的,只需用普通的火烧灼,红丸就会瞬间燃烧,发出赫赫声响,如同万雷齐鸣,伴随着滚滚浓烟,方圆数尺生灵都成枯骨焦炭,再无生机。委实是一件杀伤力惊人的至宝!
不过她反复思量都不明白为何顾先生要给它取名为火之药,这明明是用蕴含大量玄力的玄晶和铸造偃甲的天火碰撞调和而成,与药有何关联?
索性她改了个名字,炎华,炎华,炎龙之精,万偃之华。当时顾先生脸色变了变,有些古怪,最终还是答应了。
(顾深:烟花?把火药改成烟花?这有区别吗?)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炎华杀伤力虽大,且无需玄力就可引燃爆炸,使用却颇费功夫,稍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她发现照影石里居然藏了早已失传的偃术,当多件偃甲互相组合加乘时,只需输入启动其中一个偃甲的玄力,其他偃甲也会应声启动,就像齿轮和螺母的关系,一个齿轮旋转时,会带动其他机械部件运动。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她设计了一把剑,铸剑也是偃甲之学里极为重要的分支,她无铸剑之能,便画了图纸,使唤偃甲人替她铸剑。不断地修改剑胚和剑形后,她将七颗炎华镶入剑中,根据她的推论,只要催动玄力,炎华就会随剑主心意出现,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还只是实验品,她无玄力,不好测试这剑究竟有多大能力,长兄朱璧也不善用剑,万一试剑时伤了自己可怎么办?
她苦思良久,终于想出解决之策:“那人剑术高明,此剑交予他使用的话,就算发生不测,相信这位剑术奇才也有办法应对。”
朱玺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报复他推拒婚姻契之耻,笑脸盈盈地把剑随意包了包,就送了过去。
她还担心印徽不敢使用这把剑,用言语激励了他一下呢。
哎,也不知炎华炸死他没有?
朱玺挂好裙上的照影石禁步,在镜前转了个圈。镜中的她肤如凝脂,貌若琼花。青丝似乌云堆砌,双眉如水波横斜,层层叠叠的杏黄色裙衫上用不同深浅颜色的丝线绣了飞鸟图,走动时光影浮动,百鸟齐飞,腕上一串火红的珊瑚珠串隐在宽大的罗袖中,随着皓腕起伏,不时闪过几丝耀目的亮色,不盈一握的细腰上系着缀满了五色明珠的绸带,流光溢彩。
这样一个娇怯安静的美人,谁能相信她的身上藏了惊世危机?
无人注意到她的发上斜斜地插了一支光华璀璨的珠瑛玉瑶簪,上面价值千枚晶币的丹珠早被她换成了火玄晶,腕上的珊瑚珠是炎华的伪装,经过她和顾先生的改良,每一颗炎华威力大增,这一串珠子若是全数被激发,能瞬间毁去一座日下学宫。她只需假意用手轻轻扶一下簪子,当玄晶和炎华相碰,什么也不会留下。
当然,她也会死去。
朱玺以如此决绝的方式保护着自己。尽管她知道日光城的人都真心敬爱她,但那些难眠的晚上,她在月光下翻来覆去,眼前一片金黄,又是一片血色,让人喘不上气。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玉石俱焚的招数的。
她走出屋外,那架步辇已经在等着她了。步辇前没有拉人的骑兽或者偃甲人,当她坐好位置,步辇的轮子就自动滚了起来,向外驶去。
这是顾先生最新做出来的偃甲步光,只需晒够足够时辰的日光,步辇就会自行启动。
今日,朱璧请她去鸿升当瞧一瞧拍卖会。
她在步辇里托腮假寐,没想到的是,步辇忽然停了下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去,差点脸着地摔在步辇上。
幸好这段时间和温情夏甜她们练得瑜伽颇有小成,心如电转,朱玺左手挡脸,右手撑在步辇的车壁上,最后整个身子撞到了步辇的车壁,头上的钗环叮叮当当地掉地满车都是。
“怎么回事?”她一时被撞晕了,只来得及用手捂着剧痛的右臂自问道。
还未等她想个明白,步辇的门自动开了,一个穿着白袍的短发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头发极短,几乎都未及耳,便是在四座城外居住的化外之民,都没有这样短的头发。
白袍男子长了一双夜睛,神色冷峻,望着她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欣赏和怜爱,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1号实验…不,我忘了,朱玺,你在这里的名字是叫朱玺。”
这是谁?为何一副和她很熟的模样?会仙镜似乎没有报告给她有陌生人进入日光城。
朱玺心中百转千回,她没做声,心中没来由升起了一丝警惕,不自觉地把手伸向那串珊瑚珠子,另一只手在发髻上逡巡着,试图寻找到那支簪子。
白袍男子看见她的动作,笑了一下,他低下头,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那堆钗环里找了一会,准确地拎出那支红色的玉簪,眯起眼睛看了看:“你在找这个吗?很不错的手艺。”
朱玺紧紧地盯着他,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要竖起来了。
这世上除了她和顾先生,没人知道只要玄晶和炎华相碰,就会…
白袍男子见朱玺不说话,自顾自地把那支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
他指了指朱玺戴着珠串颤抖不已的手,轻描淡写地说:“有意思的玩具,不过要小心才是啊。”
“你是谁?”朱玺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这么艰涩过。
白袍男子摇了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朱玺,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走的路很危险,稍不留神,你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回到过去的那个你吧,有些禁忌不是夜睛能触碰的。”
他的语气让朱玺觉得很不舒服,就像被人用管教小孩子的语气教训一样。
朱玺讽刺地一笑:“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男子欲言又止:“我是你的…算了,我这样来见你已经是违反实验室守则了。你记得我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再去碰不该你碰的东西。”
说完,他就消失了。
步辇也恢复了正常,缓缓向前动了起来。
朱玺一下子躺在了步辇的地板上,喘着大气,那人明明和她一样都是夜睛,怎么好像有威压一样,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和朱玺刚刚见面过的白袍男子走出了实验室,双眉紧皱,大步向前走去。
一个同样穿着白袍的年轻人,形色匆匆经过他身边,不忘向他道了一声好:“导师好。”
他随意嗯了一下,想了想,叫过他:“你帮我查查1号实验体的世界日志,主要查程序异常的部分,查完后总结成报告发到我邮箱。”
年轻人点点头,快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