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好少年名扬汴梁 第三十七章:错付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秦为不觉得自己长相多么出众,文采家室更谈不上优秀。

可刘姝却送上了一方寓意相似的锦帕,这不禁让他有些迷茫。

几个意思?

秦为看着手里的锦帕,有些尴尬道:“刘小姐这是……”

乔风、段玉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小声嘀咕着。

“莫不是刘家姑娘看上咱家郎君了?”

段玉脸上带着贱笑,悄声道:“这年月女子送男子手帕,定然是中意这男子。咱们郎君又不傻,这还不够明显吗?”

孙好民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板着脸道:“两个大男人躲在背后嚼舌根!丢人不?!再敢瞎说,小心郎君撕了你俩的嘴!”

原本还在迷惘中的秦为,听到外面三人的对话,不禁内心苦笑。

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才更不懂,这刘姝到底什么心思!“敢问一句……”秦为轻皱下眉,问道:“刘小姐与在下之前可曾认识?”

仅一面之缘,就心生了爱慕之意,某何时有这么大魅力了?

闻言,吴妈摇头轻叹一声:“秦郎君可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对母女……”

三年前,刘姝随生母进京寻医,奈何刘坚惧内,二人被刘家拒之门外,母女走投无路之际,恰巧遇上了秦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好死不死地偏让他撞见了……

记得那日与刘姝初见时,她曾说过一句话‘这京城,三年前我便来过’。

秦为努力翻阅着脑海中的记忆,终于零零散散地想起了一些画面。

……

漫天大雪中,一对母女倒在秦家门口。

那年,时仅十四岁的秦为,父亲刚刚过世,入不敷出的秦家也已是破落不堪,他甚至连一盆取暖的炭火都买不起。

只记得那晚雪很大,伴随着寒风呼啸的声音,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儿,敲响了他家大门。

那女孩儿眼睛很漂亮,像夜空中的星星,那么的闪亮夺目。

她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求秦为救救她的母亲。

可最终她母亲还是死了,饶是秦为拿出了家中仅有的银钱,找了郎中,抓了草药,奈何那妇人早已病入骨髓,又跋涉奔波千里,身体早已被病痛掏空了。

妇人死的那天,京城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那雪片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刺骨生寒!

两个少年用床板拖着早已僵硬的妇人出城,将她葬在了洛河边上。

记忆像开闸的洪水,一股脑涌现出来。

秦为看着手中的锦帕,终于明白了那株红豆的含义。

当年的记忆此刻感同身受,可他终究不是当年的秦为,也没能在见到刘姝第一面时,便将她想起。

三年等待,如今再聚首时,也不过是唏嘘一声……终是她错付了故人,寄错了相思。

……

坐在庭前台阶上,秦为陷入了深思。

本以为这半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副身体,可到头来假的就是假的,仍是经不起推敲。

这些在秦为认为最重要的记忆,对他来说却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这才是他记不全前尘往事的根本原因。

秦为喃喃自语着,心中情绪翻腾,失落中夹杂着迷茫与挣扎。

“可我本就不是你啊!前尘往事又与我什么干系?再说了,就算我不来,你也不定能活得多好,如今我来了,秦家也因我富裕起来,甚至只要我愿意,入朝为官也不过轻而易举。若没有我,王臻、范仲淹这些人能想起秦丰还有个儿子在汴梁么?若没有我,刘姝说不定早就突发喘急而死……”

赵允让站在门口,远远看着秦为一个人神经病似得自言自语,不禁吓得后退了两步。

“这孩子怕是魔怔了……”

又看向一旁的孙好民,问道:“你家郎君这种毛病持续多久了?会传染吗?实在不行找个道观做场法事吧。”

孙好民一听,更是紧张不已,哀声道:“刚才还好好地,怎的了这是?”

古人最好鬼神之说,邪祟这种东西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连乔风、段玉这种军伍出身的汉子,都忍不住离得远了些,段玉忍不住小声道:“郎君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吧?”

孙好民怒了,抽出脚下的布鞋,扬了扬道:“放屁!郎君正值少年、身强体壮!滚滚滚!再咒郎君一句,老子抽死你!”

门口的交谈,打断了秦为的思绪。

只见他腾地站起身来,又忽然大笑起来:“管你什么前尘往事!老子既然来了,这一切就是老子的!安心去吧!”

几人本就被秦为神神叨叨的模样吓住了,听到这话后,更是吓得不清。

“郎君,魂兮归来!郎君,魂兮归来!”

已近半百的孙好民好容易才又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差事,自然不愿意秦家就这么散了。忙跪在地上替秦为祈祷。

秦为早就回过神了,见到孙好民这个模样就哭笑不得,喝道:“某还没死呢,你搁这儿叫什么魂?”

这……

孙有才尴尬的跪在原地,他在犹豫,是不是自己刚才的祈祷管用了?

……

想通之后的秦为心情大好。

所以赵允让有口福了,一桌子香味扑鼻的炒菜,让他美美的享受了一场饕餮盛宴。最后甚至撑到站起来,才将最后一口豆腐脑灌进肚子里。

“这豆腐脑还是咸卤的味道最好……”

秦为心中暗笑,没办法,这就是南北方之间的差异,不是换了朝代就能改变的。

“小公爷倒是准时的很,每日都能赶着饭点儿来。”

听着秦为的调笑,赵允让也不生气,咂咂嘴道:“家里的厨子手艺才差了,在秦记学了那么久,还是做不出你做的味道。”

秦为没好气地笑道:“合着你是把我当成你家厨子了?”

赵允让一如既往的脸皮厚,慢悠悠的吸了口茶水,道:“兄弟之间何必计较这一餐一饭,大不了下次我请你吃回来便是。”

这种不要脸的精神,恐怕整个汴梁城也就只有赵允让能有了。

二人正坐在前厅消食聊天,孙好民忽然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一块淤青,像是被拳头打得。

“郎君不好了!有人打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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