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当家大娘子一力护着,众人相信短时间内冯珍娣那边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所以眼下最要紧的问题就是讨论这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前文说过,冯家已是犯官家眷,只待圣旨一下就将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所以眼下若是要救下冯家,那就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其实也就是直接证明冯庄确实与本案无关,得到圣上的赦免。
但说来容易做时难,像这种牵扯到前朝后宫,能动摇国本的大案,皇帝往往都是一定要刨根问底,宁杀错不放过的。再加上此案到如今虽然依旧疑点重重,可几个直接的证人和相关人员都已经死了个精光,证据也基本上都被销毁殆尽了。眼下除了这些尚在狱中的各级官员以外,怕是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突破口了。
朝廷内狱号称天下第一修罗场,里头有各种寻常百姓闻所未闻的凶残刑具。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官员们都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一想就知道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再说了,就算他们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人,仅凭几个平头百姓的口头之词,大内那边又怎么可能相信呢?可以说这件事从源头上就已经被断了希望,所以眼下似乎除了动用非常手段以外,似乎就再也没有救人的法子了。
客栈众人想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法子。可奇怪的是,明明京城那边已经说了,圣上御笔朱批,礼部官员一个都逃不了,可过了足有两三个月都没有缉拿冯家上下的命令传下来。如今冯家的院子虽然依旧被围得铁桶一般,里头人的日常生活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不知道究竟是上头另有打算,还是涉案官员太多,朝廷准备一步一步来,先从京城的犯官家眷们那边下手呢。
总而言之,不管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冯家如今的处境却也不算太难。聂允那边一直想着能潜进宅子里探查一下情况,却每每被手下和慕庭等人拦住。大家都明白,在这个时候最忌心浮气躁,若是真的任由聂允进了冯家院儿,那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呢。
一面仍在积极地想着营救方案,一面却是一片云淡风轻,除了院子外头值守的官兵以外没有任何异常。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今天,聂允也渐渐迷上了酿酒。传言聂家小公子酒量极好,十五岁时便已千杯不醉。可越是如此,他便越少了一个逃避世俗痛苦的手段。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聂允遍寻古籍,精心研磨制酒方案,终于研制出了不少绝世珍酿,他们如今喝的这醉心便是聂允最新的作品。或许只有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酒的世界里时,聂允才能稍稍忘却那磨人的相思之情,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佳酿千杯,却不敌为伊憔悴…
听完了这个曲折婉转的故事,王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过去他总听到一些什么山盟海誓,伉俪情深的美好爱情故事,可在他身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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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少能看到如此纯真刻骨的爱情。就连他自己的父母当初也是在同一个生产队认识的,总在一起干活儿,日久生情,却远没有故事中的聂允和冯珍娣这般壮烈悲情。看来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还是十分古典的。只可惜若是放在今日,那聂允的这份痴情就不足以感动人心,只会被称为傻了。
慕庭一口气讲了这么长一个故事,口渴得紧,端起酒碗来“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大口,这才畅快地砸了咂嘴道:“哎呀,你说聂允这小子啊,在江湖上也算是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怎么就为了一个区区三品官家的姑娘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呢?爱情这东西啊,哎…”
瞧他这一副前辈感慨晚辈涉世未深,思虑不全的架势,仿佛之前在商场被那朱小环略施手段就搞得五迷三道的傻小子不是他自个儿一样。
王海也懒得拆穿他,端起碗敬了一旁的清婉一口酒,然后抹了抹嘴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感情这东西本就是人心中最难以掌控的一股情绪,聂小公子如此深情,王某却觉得深感敬佩啊。”
“嗨,管他呢!”慕庭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哎说来也怪啊,你说这圣上的判决都已经过了一年多了,怎么冯家这边儿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江玲珑贪婪地闻了闻酒香,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看啊,皇上这肯定是被什么人给劝住了,你们也不想想,这一次涉案的大小官员多达七十余人,朝堂上站班的有一大半儿都已经被下狱了。若是真的将这些人全都给砍了脑袋,那这朝廷还不得彻底乱套了啊?”
提到这个,王海也觉得有些奇怪:“哎话说回来了,这事儿既然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朝廷上下现在也该是一片鸡飞狗跳啊,怎么到了这会儿也没听说京城那边出什么乱子?莫不是朝中还有能人,能以一己之力支撑这偌大的炎夏国?”
清婉轻笑一声:“王兄误会了,放眼天下,能有此才能者怕是还没出生呢,就是那鬼马行空的太子殿下想来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多半是朝廷将随都的官员临时抽调了过来暂时顶上,这才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乱子吧。”
“随都?”王海有些疑惑,他自然知道古时候有些朝代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迁都,而在原本的都城里一般都会留有一套完整的朝廷机构,一旦新都出了问题,旧都仍能正常运行,不至于影响到国家的发展。可他都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真从没听说过这炎夏国还有个什么随都的事儿啊。
慕庭笑道:“哦,这事儿前辈可能是不知道吧。我跟您说啊,其实这事儿是当初五王之乱的时候发生的。当时的梁王东阳涵兵锋大盛,直指京师,朝堂震荡。朝中几位元老重臣生怕会出什么意外伤了国君,或者就是怕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跟着倒霉,所以就一力上书迁都,避其锋芒。”
“可是当时还有庄世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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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主战派老臣拼死劝谏,觉得迁都就是动摇国本,说什么都不同意。小皇上举棋不定,皇太后又是心力交瘁,索性就整了个一碗水端平,一面着手准备迁都事宜,一面整兵备战,两头都不得罪。退一万步说,若是到时候真的被梁王兵临城下了,那不还有个新都城可以安身吗?所以朝廷就在江南选了一座最合适的城,开始着手修建行宫官邸,并迅速建立起了一套和朝廷基本相似的行政体系。只是后来小皇上御驾亲征,平定叛乱,这随都就成了摆设。但修都修了,再拆了岂不可惜?所以朝廷干脆就把这随都给留下了,主管江南事务,当作朝廷官员的培训基地。一般凡是要入朝站班的官员都必须去随都进行培训,短则半年多则三五年都有可能,我听说啊,还有人因为在随都的表现不佳被退回原职甚至丢官罢爵的呢!”
“原来如此。”王海点头了然。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安排方式,毕竟能入朝堂直面圣上的都该是从各地选拔出来的人才。为了能让他们更好地为朝廷效力,这必要的培训还是不能少的。只是王海也很清楚,这炎夏国的江南可不比他所认为的那个江南。
炎夏国有三条大江,也就是一般人所为的母亲河,分别是洈水、霖江和安玉河。其中霖江地处最南,炎夏人一般以霖江以南、铜岭关以东的一大片区域称为江南。这一片地区不光占地广阔,而且人丁兴旺,全炎夏将近六亿人口,江南地界就有至少三分之一。此地临海,水土丰茂,贸易方便,经济建设一直领先全国。若是被有心之人在此扎根保不齐日后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但这些王海暂时还都没什么兴趣,就连威州这一座城他都还没闹明白呢,哪有闲心关心江南乱不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王海可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烂好人呢。
又过了一会儿,菜和烤串都上齐了,慕庭这才又兴奋了起来,十分殷勤地帮王海准备好了筷子、吃碟和毛巾,又是倒酒又是帮着收签子,伺候得那叫一个妥帖,反倒是王海打小就没见过这等场面,几根串吃完了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再一看见慕庭原本十分帅气的脸上那堪称猥琐的殷切笑容,王海只觉得胃里头一阵翻江倒海,忙不迭地灌了几大口酒才把那股子欲望给压了下去。
一旁的两个姑娘自然看得出王海的局促,都乐得在一旁看热闹,懒得多说什么。就连一向明理的清婉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吃东西去了。
说起来这清婉姑娘也有意思,都开始吃饭了却还是戴着斗笠,从面纱底下把筷子伸进去,看起来似乎很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露脸。
王海虽然很想看一看这位谪仙似的女子究竟容貌如何,但人家自己不愿意露脸,王海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酒过三巡,慕庭终于搓着手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那个…前辈啊,您既然对男女之事看得如此通透,那方不方便…方不方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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