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国家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我是学农学的，肯定能帮上忙！”
一番话说得顾中华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李念朴！就是有觉悟！”
“你都不知道，当年你留了洋，你们家老爷子送你去学金融，你偷偷的改成了农学，把你们家老爷子气得跺着脚骂！”
李念朴怎么能不知道。
父亲高瞻远瞩。
他们家，就是那种传统的书香门第。
爷爷进士，父亲是大学教授。
当年留洋，父亲钦点了金融专业让他去学习。
理由也很简单，父亲认为在未来，世界市场经济活跃，金融专业一定会大放光彩。
观点是没错的。
但长了反骨的李念朴就是不听。
到了国外，刚读了一年金融，他就私自篡改了专业。
从一个金融专业的学生，变成了一个农学院的新生。
消息是半年后传回国内的。
母亲还是没瞒住，父亲知道了，直接写跨洋信骂他不孝子。
甚至这次，连他毕业回国，也只有他的好友顾中华前来接站。
明明他早就跟家里人写信报备了即将回国的消息。
李念朴摇了摇头。
父亲的的确确是在生气。
但他不后悔。
他就是想学农，就是想帮助劳苦大众能吃饱饭吃好饭。
金融怎么了？农学又怎么了？
没有高下之分。
有的只是人心的偏见。
李念朴并没有回家。
从顾中华嘴里得知，家里一切都好。
爷爷还健在，父母身体也算康健。
父亲仍旧在大学教文学，母亲则在家照顾一家老小起居。
他只有一个兄弟。
目前刚刚毕业，被分配到一所初中学校教书。
家里安好就足够了。
老爷子还在生气，改天他再回家领罚便是。
顾中华的家离着还有一段距离。
李念朴招手叫停了一辆人力车，报了地名。
顾中华的家住在巷子胡同里。
人力车七拐八拐把二人送到了地方。
“二位，到了！”
李念朴抢着交了钱。
还多给了一部分。
“大冬天的，买卖不好干吧？”
谁知道人力车夫乐呵呵的。
“小哥这是哪儿的话，现在买卖那可是比以前好多了！”
“不用交税，也不用看老爷们脸色，挣的钱除了扣车行租车钱，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车夫竖起大拇指。
“这日子，才叫人过的日子！”
“这就是咱们领导人说的啥……人民当家做主！”
顾中华一边开门，一边对着若有所思的李念朴说道。
“没想到吧，新国家，新模样！”
顾中华家虽然在胡同，可住的却不是大杂院。
“你都五六年没回来了，不适应也正常！”
说着，顾中华推开一间厢房的门。
“诺，我住你隔壁，你就住这屋，咱俩当个邻居！”
李念朴曾经来过几次顾中华家里。
所以并不算陌生。
“我家没人，我妈在纺织厂上班，我爸也到晚上才能回来……哦，有的时候不回来。”
厢房不算冷。
李念朴略微收拾了一番，便躺了下来。
他这次旅程，着实挺不易。
从白头鹰坐船到港澳，再从港澳坐船到津门。
最后才是从津门坐火车回到故乡京都。
迷迷糊糊，李念朴就这么睡着了。
等到了晚上，顾中华的父母果然回来了。
顾父早就听说李念朴留洋学的农学。
“念朴，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你这次回国，还走吗？”
李念朴郑重的摇了摇头。
“不走了，我的根就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顾中华帮腔。
“爸，你别走不走的，人家刚回来呢！”
顾父瞪了儿子一眼。
“念朴，那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是说，你考虑过回来做什么吗？和李兄一样去学校教书吗？”
李念朴略一思考。
“叔叔，我想干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教书不是我想要的，暂时我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工作。”
“明天我会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顾中华见好友有些落寞，便赶紧打圆场，“爸，你看你……”
谁知道顾父却没理会。
而是看着李念朴，缓缓说道。
“我这里有一个机会，正好是跟你专业对口，搞农牧业的，就是有些辛苦，你干不干？”
顾中华愣了。
李念朴也愣了。
不过，在白头鹰国养成的谨慎习惯，促使他多问了几句。
“叔叔，您能详细说一说这个工作大致是什么内容吗？工作地点在哪里？”
“工作地点在京都市，不过大致工作内容和一些细节，恕我不能透露。”
李念朴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好，我去！”
他大致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
他错了。
他不应该拿白头鹰的那一套来衡量如今的标准。
第二日。
李念朴起得很早。
他翻出行李箱里唯一的一套中山装，那是他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爸，您儿子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李念朴并没有直接见到自己的工作地点。
他被顾父带到了一个机构进行身份审查。
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年轻人。
两天后，审查结果出来，李念朴毫无疑问通过审查。
他坐进了一台小汽车。
在车里，李念朴想起在审查的时候，挂在墙上的几个斗大的字体。
“为人民服务。”
他有些哽咽。
从今天开始，他也将为人民服务。
或许不会拥有姓名和公开身份。
或许他的一辈子不会被外界得知。
为了那一句为人民服务……
他不后悔。
经过层层卡哨。
李念朴终于见到了一个年轻人。
“你好，我姓陈，是这里的负责人。”
陈默伸出手。
“欢迎加入121基地，李念朴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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