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转身去释放那些牢里的百姓,而毛锐就那么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正在默默施粥的孟子鹰。
自己早就有言在先,这少年的未来,一半慈悲,一半凶狠。
遇见同命相怜的人,他会慈悲,会心软,或许不适合当锦衣卫。
可若是对待恶人,他定是冷血无情。
父母双亡,从小靠着偷盗与干活才能吃饭,这些经历就注定了他这辈子,要嫉恶如仇。
啪嗒!
“嗯?”突然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了毛锐脸上,毛锐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单手伸了出去。
啪嗒~
雨滴落在掌心,空中明月被乌云遮盖,下起了毛毛细雨。
“下雨了!”
“哦哦哦!太好啦!”
正在排队的百姓们纷纷抬头,张着嘴巴任凭雨水落入口中,开心的像个孩子,手舞足蹈。
整整四月未曾下雨,炎炎夏日早就将他们的心给烤慌了。
如今天降雨水,说朱元璋德不配位的谣言,也不攻自破,简直是一记妥妥的助攻!
“孟子鹰!”毛锐喊到。
“佥事大人!”孟子鹰立刻在百姓们的兴奋中,回过魂来。
“吩咐下去,施粥的进度全都加快一些,莫要把百姓们淋生病了!”
百姓们可以兴奋,但是毛锐必须要顾全大局,可别粮荒问题刚刚解决,再闹出个满城百姓大病的情形。
“是!”孟子鹰得令,马上就去安排。
半个时辰以后,知府府衙。
程家兄弟,孟子鹰,李策,毛锐等人聚在一起,此时已经施完了粥,而外面又起了磅礴大雨。
“运气不错,刚好赶上给百姓们施完了粥,这雨才下大!”
程大象帮程二虎,拍打着飞鱼服上的雨水,一脸笑呵呵的。
“只要咱们大人亲自出马,就连老天爷也得向着咱们!”李策不吭不响的拍了个马屁。
“就你会说话!”毛锐坐在椅子上,装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没有把气氛搞得太严肃。
而孟子鹰却主动的端着茶杯,走到毛锐身前,在内心怕被拒绝的同时,恭敬道:
“佥事大人,请喝茶。”
在这瞬间,程大象与李策同时目光一顿,论拍马屁,看来还得是这个新来的孟子鹰!
毛锐没有立即就伸手端茶,而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孟子鹰,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真是个没智商的孩子,在演武台上跪都跪了,给师父敬茶还不赶紧跪下…”
最憨傻的程二虎,嘴里嘟嘟囔囔的,虽然声音不大,但刚好所有人都听的见。
程大象与李策闻言一笑,他们两个也是与程二虎想的一样,只不过这种话,他们做属下的说出来不太好。
可程二虎一直都是直性子,且为人憨厚,此话在他的嘴中说出来,想必大人也不会责怪于他。
“师父,请用茶!”孟子鹰及时的反应了过来,内心对程二虎充满了感激,双膝下跪,低着脑袋高举茶杯。
“你可要想好了,当我的徒弟,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平步青云,反而前方还会充满波涛危机。”
毛锐犹豫片刻,试探着孟子鹰的心性。
孟子鹰听后,猛的抬起了头,与毛锐对视:
“孟子鹰不在乎什么平步青云!
我只知道我是在泥土中翻滚出来的人,我没有双亲,更没有家人!
无论前方有什么样的荆棘,我都会斩断它,而不是躲避与逃掉。”
是啊!他无父无母,如果不是进了锦衣卫,就算是死了也不见得会有人记着他。
那他在…一场日后富贵与前途凶险的面前,还有什么好选的呢?
“说的好!”程二虎没忍住的道了声好,程大象与李策连忙捂住他的嘴。
多好的拜师气氛,你也忍心破坏!
“正好口渴了。”毛锐不动声色的接过了孟子鹰奉上的茶,缓缓品了一口。
“孟子鹰拜见师父!”孟子鹰喜出望外,连连磕头。
“起来吧。”毛锐见此,赶快把茶杯放到一旁,自己年纪还小,可不想折寿。
“恭喜大人喜收爱徒!”程家兄弟,李策等人,抱拳笑道。
毛锐对他们回了个笑容,继而看着已经起身的孟子鹰,眉头舒展道:
“既然你已拜我为师,那我日后就称你为子鹰好了,现在为师就给你上第一堂课。”
“子鹰聆听!”孟子鹰认真的点头。
“在你待人真诚的时候,不要寄予他人太深的厚望。”
毛锐站了起来,在说给孟子鹰的同时,又好似是说给程家兄弟与李策,包括他自己听的。
“生活的方式人人不同,而你也不要遇见坎坷就怨天尤人,只有枯木逢春,才能够不负众望。”
毛锐的第一句话,代表着你可以心善的施舍他人,但你千万不要奢求回报,因为日后等来的或许会是失望。
第二句话,世上没有人人平等这一概念,有人天生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但你也不要把自己想象的太过卑微渺小!
只要你肯背负着重重压力向前迈步,就有希望能够冲破层层难关,这样一来,才不会让那些爱你的人失望。
“子鹰谨记!”孟子鹰的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同时恭敬的行了一礼。
程家兄弟与李策也是同样行礼,在这个只有少数人才能读上书的时代,吸收知识对于他们很重要。
“散了吧,明日雨停以后,对知府通判还有许氏家主行刑,让子鹰亲自动手。”
毛锐撑伞走了出去,声音还残留在孟子鹰等人的耳旁。
第二日,天空晴朗。
知府刘烨、通判张华与许氏家主许严三人,在满城百姓的见证下,被锦衣卫行刑处决。
而这一日的孟子鹰可不好过,连续杀了三个人,一直都在呕吐个不停,那些血腥的场景,正在循环的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与此同时,江西布政司院门前,层层重兵巡逻把守,戒备森严。
毕竟布政使这个官职在地方权势极重,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官职从二品。
“少爷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非要我来这种鬼地方!”
秦笑笑骑马停在布政司院子的不远处,揉捏着自己的水蛇腰。
“什么人!此地不许久留,赶快离开!”
一名负责布政司安全的军官统领,抬手指向秦笑笑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