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烨然沉醉于斯之时,倏地眉间一热,姜烨然感到一种近乎能够焚烧天地的火的力量印在了姜烨然的眉间,但是幸运的是,对方引而不发,否则姜烨然一刹那就会化为可怜的飞灰。
姜烨然的拳头随后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所挡住,暗赤色的异能化作一道屏障牢不可破地挡住了巨蟒的獠牙,蓝紫色光芒散尽,姜烨然的右臂无力地垂下。
姜烨然惊骇地望着院长,院长则笑吟吟地望着姜烨然,他的一根枯瘦的手指正点在姜烨然的脑袋上,姜烨然苦笑了一下,院长悠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刚才的两败俱伤的打法,姜烨然败得一塌糊涂,如果真的是和敌人战斗,十个姜烨然也被对方烧成了灰烬。
院长饶有趣味地看着姜烨然尴尬的样子,从容笑道:“你可明白?”
“啊?”姜烨然懵懂地问,“明白什么?”
院长淡淡笑道:“天下的武技都有其破解之道,倘若够快,即便对手使用无赖般的打法,你一样视之如小丑而无所畏惧。譬如郑林,他虽然能够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无论他的招式有多玄妙,他的异能有多强大,只要你比他快,你都可以在他发挥威力前将其击败,因此他空有一身本领却打你不过。”
姜烨然点点头,心中暗暗沉思,刚才的情景又如流星般在姜烨然脑海中闪现。院长刚刚的一击,姜烨然只觉得威力惊人,连天都能撕开,可是,他的那一指却抢先姜烨然一步点中然,假若院长一发力,姜烨然的身体必然瞬间被摧毁,随之他的攻击也同时土崩瓦解,对院长构不成任何威胁。
速度的可怕竟然恐怖如斯,真是令姜烨然想像不到。倘若他的速度能够如院长这般,无论“千幻手”变化多么惊人,姜烨然也不用理他,直接一拳打去,对方的招式自然顷刻瓦解。
院长又道:“明白了?”
姜烨然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假若对方也很快,那我该怎么办?”
院长道:“你懂得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对武技的领悟又进了一步。倘若对手的速度也很快,你就比他更快,此谓之兵贵神速,以快制快。”
姜烨然叹了口气,暗道这算什么答案,假若我能够最快自然是不怕别人,可怕就怕别人比我快。姜烨然偷瞥了院长一眼,见他无意继续解释一下,只能算了,姜烨然道:“我要怎么才能把速度练得很快?”
“明天开始,你单独训练,我教你练‘快’!”院长意味声长地笑道。
院长竟然要亲自教自己练快,姜烨然顿时信心大增。又谈了片刻后,两人便各自散去。回到宿舍里,岳城、王俊等人已经鼾声大起,睡得正香。姜烨然无意惊醒他们,也自睡去。
翌日清晨,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姜烨然不禁想到了院长昨天打出的那一掌也如一轮小太阳似的。后来院长告诉姜烨然,昨天使出的掌法唤作“火云掌”,正是院长根据自己的异能的特性而创造的一种厉害的武技。
对敌,只是炽热如太阳般的高温就能够使自己的对手受伤。即便对方也非常厉害,无法隔空伤害到对手,但是四周的空气也会因为受到高温而扭曲,影响到敌人的视力判断,从而给自己创造出优势。高手之间的争斗,往往一丝优势就决定了最后的胜局。
院长领着姜烨然出了学校,一路没有说话,姜烨然跟在院长身后一路向前疾驰,片刻后,院长停了下来。
院长淡淡地道:“由此处上去,再由此处下来,给你四个小时的时间,你若迟了,就过了午饭的时间,到时候没饭吃可不怪别人。”
姜烨然仰首望去,眼前倒真是一派锦绣河山的模样,风光绮丽,山石嶙峋,怪石高松屹立其上,离此不远有隆隆水声传来,想必是远处有瀑布从山崖灌下。
四周植被非常茂盛,又多是荆棘之类,一眼看去,竟有无处着手的感觉,不过这在普通人眼中也许是难以攀爬,姜烨然却并不担心。
姜烨然活动了一下四肢,就待要爬将上去。
院长冷不丁补充了一句道:“将这个穿上。”
一套护臂,一套护腿,一条腰带被院长扔到姜烨然面前,姜烨然以为是护具,呵呵笑道:“谢谢院长,你想得真周到。”
当姜烨然将这些东西捧起时却觉得不对,它们和姜烨然穿在身上的重量服竟然是同一种东西。姜烨然微微掂量了一下,一只护臂竟有五十斤重,一只护腿有一百斤重,一条腰带也有一百五十斤,所有加在一起,抛去姜烨然身上重量服的重量不算,又增添了四百五十斤的重量。
院长道:“加上你的重量服,把这个也套上。”
在院长严厉的目光下,姜烨然简直欲哭无泪,只好把这些行头分别套在四肢,束在腰间。穿上这些东西,姜烨然顿时有身负泰山之感,沉重的压力几乎令姜烨然瘫倒在地上,就是连挥一下手也觉得困难,更遑论四个小时内攀上荆棘四生的高山还要再下来了。
要不是姜烨然暗自运转“金刚不灭神体”,他还真承受不住这重量。
院长看着姜烨然难受的样子,淡淡地道:“运转你的修炼心法抵御重量。”
姜烨然依言运起《涅阳决》,四肢百骸的星星点点的异能都仿佛受到吸引般往四肢和腰间集中,同时,从白日之中也凝出成一条条乳白色的巨蟒,助他抵抗着四肢和腰间的重力,姜烨然顿时感到轻松许多。
周身一圈圈蓝紫色火芒缠绕,若有若无地在姜烨然体表隐现。这也正是姜烨然力量不够成熟的体现,在身体极限负重的情况下,无法熟练驾御体内的异能,以至于他在驾御它们抵抗外力时,无法照顾到细节的部分,令部分异能泄出体外。
虽然有异能帮姜烨然抵挡身体的负重,但是他仍能感觉到四肢和腰间的重量笼罩在身上,只要姜烨然的异能一减弱,马上就会压下来。
姜烨然回头望了院长一眼,他点了点头,姜烨然便倏地纵身跃起,双手向前一探,想要抓住面前不足一米远的凸出的石尖。由于是双手首次单独负重,两手向前伸出时,却失去了平时的准头。
姜烨然的指尖堪堪从石尖上划过,当即在他的手指上划过一道白痕。姜烨然心中大惊,失手这种事只有在他刚开始学习运用异能的时候才会出现。
“无法熟练地控制力道,控制你体内庞大的异能,你便无法突破自己的速度,令你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院长的声音如闷雷般滚滚而来,与此同时,姜烨然脚下一股力量涌来,把他向上卷起。
姜烨然借着院长的助力,一把抓住石尖,脚下一蹬,也踏在了实处,猛一用力,身体如鹞子般“嗖”地向上跃起。双手也猛地向前一抓,凶猛的力量令姜烨然半只手都陷入了土石之中。
“对了,还有一点......”下方忽然传来了院长的声音,“你戒指里的东西,在训练中一律不准使用!”
姜烨然无奈地尬笑了两下,只得放弃了动用丹药的心思。
他费尽力气再将手抽回,手足并用地模仿山涧猿猴的动作一寸寸地向上爬去,这样虽然难看也慢了许多,但毕竟没有坠下崖去的危险。何况身体负重后,他便无法对外界有正确清晰的感应,使出的力量不是大便是小。
只有等姜烨然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的重量,姜烨然才能恰如其分地分配体内的力量,以达到随心所欲般的熟练。
脑海中想着院长规定的时间限制,姜烨然不得不快速地向上爬去,但失手、失足却屡有发生,满头满脸都落满了黄土,双手与身体的表面都被山石、荆棘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几次失手险些落下崖去后,姜烨然便学乖了,不再一味贪求速度,而是放慢速度,小心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这样虽然看似慢了一些,但失误很少,比起刚才几步便一次失误的情况来看,也慢不了多少。
院长在山下一直仰头追望着姜烨然,事实上他自己也在担心姜烨然会从崖上坠落,毕竟这种程度的训练对姜烨然来说太早也太艰苦了一些。直到姜烨然主动放慢速度,老老实实地一步步向上攀爬才放下心来,他的眼神中也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姜烨然不知爬了多久,只感到腹中饥饿,且口干舌燥,仰头望上去惊讶地发现却只爬了不到一半的高度,而太阳也早已竖在高空正中,此时已是晌午的时间了。
姜烨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哀叹想要赶回去吃午饭已经是做梦了,还不知道以现在这个速度能不能在太阳下山前赶回去吃上晚饭。
害,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只能点外卖咯。姜烨然其实还挺喜欢学院食堂的,特别是一楼的麻辣烫和香锅,还挺好吃。
肚中鸣叫不已,只能随手在山崖两边采摘一些从山崖石缝中生长出来的野果充饥。好在野果虽然没有学校的食物美味,却也酸甜味甘,又富有水分,一能解渴,二能充饥,倒也勉强填饱了肚子。
在陡峭的山壁上总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树木生机盎然地生长着,在姜烨然眼前不远的地方有这么一株松树,根系有力地扎进山石峭壁中,斜斜地向外生长着,舒展自己的肢体。
在这个人迹罕至、偶有飞鸟落下的地方,这株松树享受着山风雨露,吸收着日月光华逐渐壮大,枝繁叶茂。
因为它的根系复杂,主干结实,又有许多的旁支逸出,正好可做姜烨然的歇脚之地。姜烨然几下蹿了过去,舒服地在一根树杈上坐了下来,背靠着主干,直感觉全身上下都得到了一种放松。
松树正值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刻,因此枝大叶茂,在姜烨然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十几平方米的伞盖,正替姜烨然遮挡了骄阳,令姜烨然得以养精蓄锐。
“吱吱”几声异响在姜烨然头上响起,姜烨然抬头望去,正有几只模样乖巧、黄褐色皮毛的松鼠在枝头灵活地纵跃,它们可能因为姜烨然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而感到一丝惊恐,不安地从窝中出来打探。
见它们灵巧地纵跳,姜烨然不禁也产生了几分羡慕,不由得下意识地留意它们跳跃时的动作,一看之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明悟。又仔细观察了片刻,姜烨然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力量运用之妙确实存乎一心。”
这些小家伙们并不像姜烨然,天生拥有强大的异能,它们的力量非常渺小,但是在这悬崖峭壁之上,纵跃如飞如履平地,力量之运用远远超越了姜烨然,这一点令他感到汗颜。
由此可见,并非力量越强大,指挥身体做出各种动作就越巧妙。异能虽然强大,但如不经过疏导和练习,只能产生更大的破坏力。
两个人的战斗并不取决于破坏力的强大与否,异兽战士必须要适应复杂的环境和战斗的变化,才能更接近胜利。如果让一个大力士与一只不足五斤重的小松鼠在悬崖峭壁上搏斗,得胜者毫无疑问必然是战斗力微弱至极的小松鼠。
思考了一会儿,姜烨然一跃而起,心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双脚猛地发力,树干一阵摇晃,姜烨然从松盖下冲了出来,继续向上方陡峭的山壁爬去。
有了刚才的感悟,姜烨然由最初被迫爬山,到现在充满热情地主动爬山,心中发生了一个玄妙的转变。
不知不觉中,姜烨然的动作比之先前的笨拙要灵活许多。但是时间一长,姜烨然心中的兴奋和热情又都被枯燥乏味的动作给磨灭了。
肚子一阵阵空虚,却是没有吃午饭的缘故,没办法只能一边向上爬一边放眼四望,寻找长有野果的地方。见到长有野果的地方,姜烨然便如松鼠一般纵身横跃过去。几次惊险的化险为夷后,这手让姜烨然练得熟练无比,一边寻找野果,一边向上攀爬,倒给姜烨然枯燥的修炼增添了几分趣味。
渐渐地姜烨然浑厚的异能竟在不知不觉中消耗殆尽,因为无法继续用异能抵消四肢与腰间的重量,姜烨然突然感到身体猛地一沉,似乎千斤压体,令姜烨然向上爬的动作难度大增。
姜烨然只好暂时停下来,身体紧紧贴着峭壁,如同壁虎一般。山风呼啸着从背部刮过,汗水浸湿了的外衣也在停下的时候渐渐风干。
因为身体的重量大增,连“金刚不灭神体”都无法维持,因此不得不暂时不做任何动作,一心一意地调整体内的异能,尝试着在没有进入冥想的状态下运转《涅阳决》,一点点地积蓄异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太阳也从东边落到了西边。
离天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姜烨然却还在接近山顶的位置上。姜烨然艰难地调理呼吸,运转《涅阳决》,一股微弱的异能从丹田中流了出来,在他的催动下开始顺着周身经脉转动起来。
异能一点点地从各个经脉穴道的角落中被收集出来,那股微弱的异能在徐徐地增长,外界的能量也在《涅阳决》的吸力下被吸入到体内,再被炼化为精纯的异能,随后吸收转化补充着姜烨然自己的消耗。
这个过程说来简单,却是极为复杂、耗时。
又过了许久,姜烨然的异能才恢复到足以抵挡四肢和腰间的重量的程度,于是他又重新向上爬去。停了一会儿,疲劳的身体也得到了一个缓冲,现在爬起来,比刚才还快上几分。
看见天色越来越暗,姜烨然心中也渐渐着急,很快姜烨然便爬上了山顶。没来得及欣赏山顶的无限风光,也没有来得及体验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姜烨然便匆匆地盘膝坐下,进行短暂的冥想,补充体内虚弱的异能。
当姜烨然再次睁开眼时,天边已经出现晚霞,火红的太阳被遮在厚厚的云层之后,金光之下,云层尽染。
来不及欣赏,姜烨然便匆匆下山去,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又是这种陡峭之地。
好在姜烨然上来时也是爬上来的,下去时也是爬下去,动作反而更熟练,比上来却又要快了不少。
姜烨然一边向山下爬去,一边分出一丝注意力小心地带着体内的异能源源不断地运转着,吸收着经脉之中残存的异能,补充着对抗四肢和腰间额外重量消耗掉的异能。
等到姜烨然终于筋疲力尽地从山上下来时,天上已是月宫高悬,玉兔放光。
经过一天的折磨,当姜烨然再回到山脚下时,几乎已不知该如何正常走路,身体所着衣物早已被岩石树枝什么刮得破烂不堪,一副刚从叙利亚打工回来的样子。
姜烨然的身体摇摇晃晃,趁着无边的月色向宿舍走去。
时间一晃,距那日四肢负重攀山业已过去十多日,基本上姜烨然已经适应了这种强度的训练,攀爬的速度非当日可比。姜烨然现在可以四肢并用在山石上灵活地穿梭,时而如壁虎贴墙游走,时而似蜘蛛网上荡漾,时而学松鼠枝头跳跃,时而仿飞鸟纵飞横沟。
每一个动作都被姜烨然按照最节省力气的方式来设计,按照不同的地势而施展,做到因地制宜。体内的异能也在运动中以消耗最小的方式供应着体能的需求,与此同时姜烨然还一心二用地运转着《涅阳决》不断地积蓄异能,虽然他是在行动中无法全力运转《涅阳决》,效率并不算高,但是即便这样也令姜烨然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
倘若在战斗中,一方不断有新生异能作后盾,而另一方却在不断地消耗异能得不到有效补充,胜利的天平显而易见会偏向有补充的一方。战斗中凭借的是实力,没有任何侥幸之说。
这么多天的艰苦卓绝的训练虽然一直没有达到校长的要求,四个小时从山下到山上往返一次,但是姜烨然对武技的认识却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背负着数百斤的重量,即便还未到行云流水、从容不迫的境界,但他已能够行动自如了,不像第一天那么笨手笨脚把自己搞得满身伤痕,狼狈不堪。
这些天,姜烨然没有一天能够按时回到学校吃中饭,不过三天前开始,他已经能够赶上晚饭的时间了。
中饭,自然全靠这山崖上生长的野果充饥,这么多天的训练虽在身上添上了很多新的伤疤,却也令姜烨然对生长在这里的野果有了充分的认识,知道哪种果子好吃,哪种果子淡而无味,哪种果子附近有什么动物,哪种动物对姜烨然最不友好。
这片山崖上最凶狠好斗的动物就属生长在悬崖上的鹞鹰了,它们疾掠如风,来去如电,尤其两只以上的鹞鹰同时出击时,姜烨然也只好找一个地方隐蔽起来,等到它们离开时姜烨然才能出来。
不过从它们的飞行的动作上,姜烨然却领悟到了一种武技身法的真谛,那是鹞鹰飞行时的轨迹。在它出击的一瞬间身体掠过的弧度奇妙至极,似乎隐含某种难懂的天地至理,使人难以捉摸,令姜烨然心中萌生莫名的感悟。
那种飞行的弧度,若用来躲避攻击则令敌人难以把握,若用来攻击敌人则令敌人难以躲避,当真是玄妙至极。
好在姜烨然有一只高阶异兽夜墨,这个得力助手替他征服了这片山崖上的鹞鹰,否则姜烨然不知道登山之路还有多少坎坷。这片山崖上还未进化出鹞鹰异兽,因此虽然它们数量众多,但天生的气势不足令它们不得不放弃抵抗,屈服于夜墨上位者的威严。
夜墨虽然不会飞,但猫科动物天生拥有者极强的攀爬能力,在这片山崖上一样发挥着重要作用。甚至山崖某些地方呈九十度的矗立,在夜墨脚下,一样会踏峭壁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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