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了两天的雨,天终于晴了,大家的脸上也终于见晴了。先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天灾,再就是洪生贵惹林英菊生气了,这两天家里的气氛可真是有够压抑的。

天微亮,洪梅果几人背着背篓上山割猪草。

看一眼自己的草鞋,洪来弟撇嘴不高兴道,“最讨厌下雨天,路都不好走。我这新做的草鞋,这刚一出门就全是泥。足衣(袜子)也脏了,这好难洗干净的。幸好没穿我的布鞋出来,要不现在肯定脏兮兮的。”

“就你话多。”见洪来弟一路上重复来重复去都是这几句话,洪招弟实在忍不住出口。

特意看了洪来弟的草鞋一眼,英子吃惊道,“来弟,你这编草鞋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以前你编的草鞋可都是一大一小的,这次的没编错,很不错。”

农家的女孩子从三四岁开始就要帮家里干家务活,这手艺也是从小开始练的,到了十岁左右这手艺也是不错。只是洪来弟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从小对这些手工活就不敢兴趣,反而像一个男孩子一样,一天到晚总是往山上跑,掏鸟窝、捉鱼、打鸟等,总之是男孩子做的她几乎全都做了。这让洪水氏和洪招弟很是头疼,一点女孩子该会的都不会,这将来怎么嫁人。反而洪生贵很疼女儿,说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这个做爹给他做主。

洪来弟得意道,“英子姐,你眼光真好。我以前就是被我姐她们逼得太紧了,才特意做得不好看。要是我编得好看,她们肯定又要我去刺绣,你知道我坐不住,这一整天坐在那刺绣很闷的。还不如我上……”

洪招弟一巴掌拍在洪来弟后脑,没好气说,“上哪啊?一整天的就知道玩,你今天都十岁了,再两年就要看婆家了,你这什么都不会的,谁家敢要你。”

“不要就不要,爹说了,我们可以招婿。果子,我们走。”洪来弟说完就拉着一旁听着八卦的洪梅果快跑,她姐刚打她一脑勺还痛着,她才不要再挨打,不跑就是傻。

被洪来弟拉着‘逃命’,洪梅果是很不乐意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跑步,更加不喜欢在这湿漉漉的泥地上跑,这很费劲的。

见洪来弟拉着果子跑那么快,洪招弟没好气说,“这死丫头,气死我了。她要跑也不要拉着果子,这路不平还跑那么快,也不怕摔倒。”

洪家姐妹的日常就是这样,英子见多也不奇怪,她问洪招弟,“招弟,中午没事,我们上山摘蘑菇。下了两天雨,山上的蘑菇肯定长多了。”

洪招弟点头,“我回家看看,要是我家不碾麦子,我就去找你。”

英子问道,“你们家麦子还没碾吗?我家的麦子都碾完了,只要脱壳就可以了。再过几天我哥就要出去了,我哥最喜欢吃蘑菇,我要摘多点给他拿去。”

“你哥还去吗?这老天爷也不知道会怎样,你哥要是一走要回来可就不容易,这一去可能就要年底才能回。”洪招弟还以为有了这些事,英子哥不会出远门的。去挖煤矿一去没有半年是回不来的,加上这路程遥远,家里要真是有事起来,这路程也要花大半个月的时间。

英子无奈道,“是啊,我哥早就拿了订银给我爹看病。我们拿不出钱退给人,我哥只能去,不去不行,谁叫我们穷。”

“招弟,你说我怎么就不是男的。要是我是男的,我就可以去县里找一份工,我可以干很多活,挣很多钱,我爹娘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见英子情绪低落,洪梅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握住她的手给她些许安慰。

割完猪草回来,洪招弟把猪草倒在猪圈旁边就去找洪水氏。在院子里没看到人,她就去房间找洪秋氏。只是人没找到,她想可能是去洗衣服了,于是她就先去帮洪梅果扫猪圈。

都六七天了,洪梅果现在对扫鸡屎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的反感和恶心。只是这味道她还是不能做到把它当做空气闻就是,不过比刚开始好很多了,塞上两片薄荷叶后,就什么也没闻到了。

比起鸡舍的鸡粪要扫起来拿去粪坑扔,猪圈那很是方便,就是直接把干草和猪粪直接从猪圈一角推下粪坑。

扫完猪圈后,见洪梅果还没有扫好鸡舍,洪招弟顺便拿了猪草喂猪。

“二伯娘。”农家的鸡几乎都是放养出去寻食的,人不用特意喂它们,等晚上的时候把它们找回来就行了。所以扫完鸡舍,洪梅果准备去喂猪,只是她一转身就看到洪秋氏拿着洗好的衣服回来。

对洪梅果点点头,洪秋氏拿着木盆里的衣服在院子里晾晒。见洪招弟已经帮自己把猪给喂了,洪梅果就进了屋。

前两天一直下雨,洪生荣换下来的衣服,她都没有洗。现在有时间,她肯定要快点洗才行,要不又会被骂成是懒女人,赔钱货,吃白食了。

来这里这么多天,她们几姐妹可没少给洪生荣骂,一开始她还很生气,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也就不在乎了。反正骂来骂去都是这几句,他骂不骂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那就让他骂就是了,她就当是在‘听歌’,虽然这歌不好听,那就一边耳进一边耳出就是了。她还要在这个家待六七年,要不岁月长长,她可怎么熬的下去!

叮嘱洪梅花看好弟弟妹妹后,洪梅果就拿着衣服去小河洗。

来到洪秋氏身旁,洪招弟问道,“娘,家里今天碾麦子吗?”

“你祖父他们还没回来,还不知道麦子什么情况。怎么了吗?”洪秋氏凉着衣服,她也不是很清楚。今天天晴了,大家都去了祠堂那,也不知道今天自家能不能排上。

洪招弟说道,“雨后山上的蘑菇长多了,我和英子一起去摘。她哥过两天要出门了,她想摘多点蘑菇给他哥。”

洪秋氏对此没意见,“地上的泥还没干,今天怕是碾不了麦子,不过麦子就要脱壳。朝食后,你带着果子她们一起去。”

麦子脱粒后,还有一些碎的麦秆和麦皮之类,这要有风把这些东西吹走,这样剩下的就是小麦。古代没有水泥地全都是泥地,这两天下了雨,地上的泥都湿透,要想簸扬去秕不太可能。

“是,娘。”洪招弟答应着,她想起什么,有点担忧问道,“娘,祖母那?”

“等下我会和你祖母说的,你多宝哥喜欢吃这蘑菇,你们几个摘多点回来,你祖母不会说什么的。过几天多宝他们回来了,到时候你祖母肯定会做鸡炖蕈蘑菇,这是多宝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洪秋氏也有点发愁,这两天婆婆对她很是看不顺眼。脸林英菊舍不得打骂自己的儿子,那就只能拿她这个做儿媳出气。当家的也是硬脾气,就是不愿意去哄哄她娘。这不两母子就在这僵持着,谁都不让一步。

“知道了,娘。”洪招弟知道祖父祖母最喜欢就是洪多宝,要是有关洪多宝的事,他们都会无条件的答应。本来她也不是很担心的,只是这两天祖母还在生她爹的气,不管她做什么事,肯定会碍着祖母的眼。现在有了洪多宝做借口,那祖母肯定不会为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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