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的嘴,向下咧开去。眼前,爆炸的好像不是一艘军舰,而是他在地下城的家……
下一秒,马克西姆-里尔中士和埃里克中尉也冲向了指挥台,却被早瞄准好的士兵们拿电枪,打昏在地。
其他跟着杨过来的低级校尉和士官们,不得不选边站。
七八个“自己人”把杨压趴,包括红头发的奥利尔中士。但是,困兽一样的杨还是撞破了其中三个人的鼻子。
另外四个人好不容易,从外围剪住杨的两支胳膊。
一双套着靴子的胖脚,就从杨的面前,得意地踱过:“杨……上士,怎么样?被人炸掉船的滋味怎么样?活该!”
说着,胖手还从人堆里,把杨的下巴捞了起头。
杨看见一直没出现的准将外甥,朝他弯下那张欠揍的饼子脸。
他本能地先是一停,等大家稍有松懈,他就把头往前一冲,直吓得佩里少尉跌坐在了地上:
“x的,还敢偷袭老子……”
布林盾准将皱着眉,把外甥撵到了一边。然后,他左手插着后腰,右手朝副官一挥:
“立即联系日灼的军事委员会,直接汇报:杨不但暗通谢林堡海盗,还炸毁补给舰队战列舰雄狮31315号……”
他当然不是因为杨折了外甥的面子,或者相信杨炸毁了远征军货船,才玩这一手的。
本心里,准将以为自己是做小恶行大善。
不久之前,他接到军事委员会来的紧急密令,要他调集人员,去驰援火晔行政区。
准将知道,只要自己一拔营,就会把背后暴露给长期对峙的谢尔盖军团。
虽然谢尔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派出大部队跟自己对阵,但是根据情报分析,反叛军至少还有1700到1800艘大型舰艇。
而自己仅有1500艘舰船,其中小三分之二,还是没安装大型激光炮的补给舰。
更何况,他要去解的围,是天蝎王朝南部战区三个集团军、一万艘战舰。配备的超激光主炮火力超过70兆瓦。可以驾驶舰载飞船的战斗攻击人员500万。
准将越想越觉得,自己赶往驰援火晔,就连螳臂挡超级坦克都不算。
当然,万一大流士上校侥幸存活,势必不可能宽恕、违抗军令拒不支援火晔的自己。
所以,布林盾准将知道,“扣起”鲁尔也未必足够。为了自己下属75万条人命,他必须借杨和支援舰队的人头一用。
地上的杨也听明白了:交接权限卡的军需中士,是故意不给他做交接记录的。因为他们一早想好了炸毁雄狮31315、再栽赃自己的诡计。
只是他笨、想不通:世界上真有这么无耻的蠢货,不顾大敌谢尔盖当前,却去毁坏自己一方的战力。
他刚要大吼,就被奥利尔中士,拿口袋里的维修线手套,塞住了嘴。
接着,准将的副官艾基尔-陆旺中尉,就小跑步地穿过地上的俘虏,递上了可以联系总部的机密电话。
准将接起来刚要说话,就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冷冽的男中音:
“准将,你可否解释一下、远征军基地里怎么有人,使用上将级指挥权限?”
布林盾准将自以为是的嘴角,塌了下去。狠辣的轻声,也变成了喏喏自语:
“您……您……”
下一秒,对方强行打开了通话两端的全息视频。
虽然这在技术上是可行的,但是对于军事机密电话来说,权限上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全息视频上出现的是:军衔低于艾森豪威尔-布林盾的上校雪诺恩。
艺术与文化学院的副院长,一身正经绿军服,叉开着两条长腿,重心前倾,坐在一张普通高背座椅上,却好像占据了中军帐的虎皮大交椅:
“军事委员会特派去给你支援指挥官,还被压在地上?”
这话不啻于说:“布林盾,你也想效仿谢尔盖?!”
精干的准将立即背对杨,关掉了全息视频。接着,他把电话转到内置通话模式,又快步走到指挥室没人的另一头。
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隔着关闭了视频的电话,准将对着比自己低一级的上校,频频行军礼。
末了,他才低头走回杨和马克西姆-里尔中士的跟前,蹲下身,亲自把人依次扶了起来:
“上尉,误会……”
或许是有点尴尬,准将停了几秒,把鹰一般的眼睛,转向了红头发的奥利尔中士。
虽然副官向他汇报奥利尔中士去“拿”权限卡时,他生过怀疑,但是,查验了权限卡确实有高级授权后,他大意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杨的手里,会有两张高级别权限卡,而且交上来的那张,还是上将级指挥权限。
联想到支援舰队的花名册上,奥利尔中士手下还有两名第一突击纵队的特种兵,准将怀疑,这根本就是个陷害自己的局。而红头发兵油子,就是幕后黑手丢出来炸自己的手榴弹。
对这样的牺牲品,自己也不必客气:
“中士,你……和其他人一样编在基地里,先下去吧。”
但是,杨却抓住了奥利尔的肩膀:
“准将,我愿意服从命令……去人马座ηa。不过,请准许我带奥利尔中士一起走。”
“上尉,这不是个好的人事选择。他可不是为了救你……”
但是,杨那两只黑眼睛,还是看着他。
最后,准将耸了耸肩。
半小时后,两艘战列舰向杨他们来的方向,急行军过去。
同时,一艘孤独的沙鲁尔,载着五个鼻青脸肿的傻瓜,飞向了星域的更深处。
前排负责驾驶和掌控火炮的,是埃里克中尉和地中海钱下士。后排两边坐着马克西姆-里尔和奥利尔两个中士。
杨还是被挤在中间。
“老杨真x的不像个男人,居然没把鲁尔要出来!”
“就是啊,这仨儿都臭烘烘的。大流士上校的小姐坐在身边,闻着都高兴啊!”
地中海和奥利尔又呱噪起来,杨真后悔没让准将把他俩“突突”了。
另一边,火晔被彻底放弃了。
深红色的王朝军旗舰“贝斯特拉号”上,跛子中校伯恩斯坦,对着刺客团,咧开了嘴:
“大流士上校,男爵已经吩咐过了……”
说着,他也把手伸到指挥台上,并把最大的屏幕切换回了近地镜头上。
占了指挥室半个墙面的荧幕上,马上出现了一颗闪着淡红色柔光的行星。
因为镜头光能解析度太强大,大流士的手下觉得,他们似乎还能看见绯红色大气层下、喧闹的城市和郁郁葱葱、满是游人和宠物的郊野公园。
四个刺客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接着,镜头略微右转,美丽的星球之上,就出现了一艘人狼星战舰外甲局部特写。
在自带光源下,银白色的超合金钢甲,使无缝的舰身看起来好像一面镜子,似乎能映出对面另外一艘人狼星的倒影。
镜头不断拉高,那片能看见节能纹路的钢甲,变成了一艘流线型战舰,然后变成五艘战舰组成的小队,最后变成了密密麻麻、一眼不到边战舰群。
而它们的周围,属于火晔的军事存在,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雾。
那是被摧毁的军港遗骸,尚未散去。
“大人马的舰队……现在都在安全的地点,你们没有援军。打完这里,男爵就会把你们剩下的同袍,连同那三颗铁瘤子一起炸掉!如同炸掉这颗美丽的行星、和上面的生命一样……”
四个刺客的脸,僵硬了。
这一回,连大流士上校的手也抖了一下。
虽然大家都曾想过这最坏的结果,但是在直观地见识自己的牺牲、以及敌我力量对比后,那点仅凭军人责任感支撑的孤注一掷,也像云雾一样散去了。
家人和同袍,为什么就该苦等援军不到、在绝望中被消灭?
伯恩斯坦看向、抱着杰服粒子发生装置的大个儿,因为他显然是意志力最弱的那个,眼睛都直了:
“朋友,给你在下面的家人打个电话吧?至少最后听听他们的声音,亲口说声‘再见’……”
大个儿瞬间被击垮了。他嚎叫着,冲向了跛子中校。
就在伯恩斯坦以为奸计得逞之际,他的同袍里,也出了一个添乱的蠢货。
第二分舰队的指挥官科尔-冯-巴伐利亚,坐在他自己的战舰“王座荣光号”上,敲打着指挥台。他实在听够了红色旗舰上传来的对话:
“真不敢相信,我们还在听那个'犹大*'耍贫嘴。有这个时间,我们早消灭他们那些娘娘腔纸船了。”
第一分舰队的指挥官,也觉得跛子同事嘴脸丑恶,丢尽了王朝军的人。但是,男爵已经下了命令。
奥库玛-梅尔西只好把话岔开,省得自己求战心也被挑起来。
“嘿嘿,反正男爵也没说……不能对包围了人造行星的反叛……动手。”科尔-冯-巴伐利亚关掉跟一分指挥室的连线后,有了主意。
他扭头叫来自己的副官,让他将排在包围圈最外围的1000艘军舰调转船头,然后以十倍光速、猛冲到大人马-火晔军的背后。再联合人造行星上的后勤,来个里应外合,打残谋反者们。
“上校,要是被男爵发现了,他不会饶了我们。”
副官很担心,南部战区副司令、阿尔夫-法拉男爵是个军令严峻的人,哪怕他们二分是司令官洛克侯爵本人的嫡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男爵,也未必网开一面。
“亚,就你胆小。等他发现,我们早吃掉那些谋反人了。那些家伙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呢。咱们突然猛插他们的屁股,看以后还有谁、敢寻思司令阁下亲自购买的要塞!”
巴伐利亚上校深信,打仗不必讲道德。他对利用偷听来的信息、夺取伯恩斯坦的功劳,毫无负罪感。
但是,他不是伏击战的熟手,也不熟悉林奇-德尔塔星域里、小行星带和陨石带地形的复杂。
所以,在派兵之前,他想漏了最少两个致命点。
结果,急行军们还没穿过昏暗的陨石带,就被对方早布置好的两个伏击圈狙击了。
第二个伏击圈在主炮下,更加装了从谢林堡缴获的中子炮。
王朝南部战区第二分的突袭队,被第一道伏击圈冲乱了队形,再加上在隘口下高速爆冲,撞坏了不少己方舰船。
正在混乱,大家又被中子炮击穿了、本来就略显薄弱的装甲。
而且,旗舰指挥所和火控室位置,还是中子炮的优先打击目标。
一阵热光和连串震动过后,突袭队阵地指挥官舒尔茨,就在上司巴伐利亚上校的屏幕前,栽倒在地。接着,他的副手阿吉尔-侯赛因、以及观通长等人也抽搐着、扑倒下去……
第二分指挥官愕然地站起来,两条小腿抖得抽筋:
“这……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啊!不是说,大人马的舰队……没配备中子炮吗?”
他只得命令突袭队全力开火反击。
但是,除了零星的反击外,大多数人狼星巡航舰都毫无作为。
巴伐利亚上校不甘心,命令直接切入前方各舰火控室、进行训话。
但是,一个个分屏里,越来越多的,只剩下了无法动弹的躯体……
科尔-冯-巴伐利亚的太阳穴,鼓了起来:“杀千刀的谋反者,看我不踏平你们!来人!立即调整旗舰坐标……”
没等他调转王座荣光号和二分的方向,参谋长本人就铁青着脸,亲自带领一队宪兵,出现在他指挥室的门口。
科尔-冯-巴伐利亚被锁上了手铐。
在他身后的全息战略地图上,突袭队舰船的数量已所剩无几。
------------------------
注解:犹大,是《圣经-新约》中主耶稣基督的门徒之一。他因三十个银币出卖了主耶稣,因此称为西方文明中叛徒、奸细、二五仔的代名词。科尔-冯-巴伐利亚是借机嘲笑伯恩斯坦中校的墙头草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