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内亲王如此愤怒,众人都不便出声。
“……”
只有叶德拉米想在一边帮腔:“就是啊!”但是,他旋即被女主人的眼神冻住,只好闭上了嘴。
“至少发射一枚光能弹,击毁刚才那艘废弃飞船!”
内亲王还在震怒,她至少要摧毁宝音的秘密基地。因为冲进那艘巨大的空壳飞船的一瞬间,她居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幻觉,仿佛重回了184年前第二王座时代。
她甚至能感觉到第二王座,就在第四道密封门后的指挥室里,会像那夜差点把她大卸八块、塞进“沉睡之匣”那样,回头望向她……
正是那一刻的恐惧,罗拉卡住了。
密封门在她面前“戛然”关上,半大的木系龙逃得没了踪影。
不知死活的宝音,居然还敢在她身后、搂住她的腰,自然被她一巴掌闪了出去。
后面跟上来的亲卫,见倒霉孩子没了知觉,就赶紧把她拖出去,以免打搅了全身颤栗的女主人。
同样让罗拉介意的是,那废弃的飞船里,居然不必戴氧气面具,就呼吸顺畅。所以,她隐隐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不少活物藏匿。说不定就有地下城那帮潜逃了的流放者。
不然,何以地下城的中央控制系统,即便打开了红外线扫描,依旧无法在地下城的监控范围里,找到一个人呢?!
她甚至命令罗伯特市长重新开启了、被第四王座禁止的嵌入身份证跟踪。可,地下城里还是没找到一个漏网之鱼。
罗拉好一会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她把手伸向第四道密闭门,刚想强行打开它,就听见背后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殿……殿下,不……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卫队长的脸通红:“殿下,飞船……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起飞了!”
罗拉呆住了:“什么?!那帮大胆小人!”
但是,她不得不紧急撤退,因为她不想被困在这里,更不想被随时可能赶到的王朝军队抓捕回去。
一想起自己又一次仓皇逃离那架飞船,罗拉就屈辱地握紧了拳头。
但是,她的驾驶乘务长兰特上校,也是个耿直的人。
“殿下……呃……那艘飞船,是当年第二王座的御驾‘阿斯克-恩布拉’。虽然坠毁了,但……”
看着内亲王的拳头,驾驶乘务长不得不把舌头含在嘴里,用最小的声音争辩。这是他职务所在,如果真要把“阿斯克-恩布拉”号炸成灰尘,现在飞船上积蓄的能源,可是远远不够。
罗拉在假面后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这代表,她体内的能量正在急速上升。
但是,她的声音却低了下去,并发出颤音:
“兰特上校,你……老糊涂了吗?‘阿斯克-恩布拉’号……184年前就爆炸了!到现在,残骸还在第三王座的永眠宫里。怎么会……在这里?!”
驾驶乘务长听出了异样,迷惑地看向内亲王,然后又看看四周那些罗拉的亲信们。
大家在监视器上看得非常清楚,那艘毁了的庞然大物,清清楚楚地顶着它的名字。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怕忌讳,会花巨资去复制那位被推翻的暴君的遗物?
其他人都不出声。因为职场求生术二:领导永远是对的,即使领导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也必须是正确的。
驾驶乘务长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
罗拉看了一眼紧紧爬在地上的叶德拉米,暴怒了。她嘶嘶地说:“好……兰特上校,好……你真好……”
见女主人气得开始说反话,控制室里的众人连气都不敢喘。
几秒钟后,杨感觉到飞船轻轻移动了一下,然后他通过飞船侧翼的一排窗口,看见了一层层浅红色的云雾。
罗拉内亲王只好面对飞船起飞的现实,但还一脸庄严的宣布:
“关闭舱门,出发”,又叫人把杨和宝音扔回后舱,跟雷阿尔关在一起。
往后舱去的路上,窗户外面,这些带着红晕的云和光,很快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宝音虽然鼻青脸肿,却睡得呼呼呼的。让似乎还在失眠的雷阿尔很是羡慕:“她倒很适合宇宙旅行……”
杨帮助雷阿尔检查了一下伤口:“我没想到,星际会这么黑暗……居然没有光……”
“也不总是黑暗的。”雷阿尔难得的爱说话:“我倒是很好奇,罗拉为什么没有杀你。”
“你是说,她记恨当年杨万城先生,挑选王座的事情?”
“一个人离着王座这么近,却永远碰不到,该是多么绝望。”雷阿尔靠在舱壁上,叹了口气,继续文绉绉:
“虽然我很诧异,她会现在就来贝塔15号。但是,这是迟早的,只要你们家的人还住在这里。”
杨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家居然是祸患的开始。
“我……我以为,她是躲避政府的通缉,才来的这里。再说,我家是第一户搬迁到这里的人,都住了快八十年了……从没有什么事情啊?”
“你们这些庶民真单纯。你不是也见过那条a级的通缉令了吗?!那上面,不是什么信息都没有的吗?你怎么知道,被通缉的a级通缉犯,就是罗拉呢?”
“不是她吗?”
杨紧张的从地上,一下站了起来。
“只有把人带去无忧星,才知道够不够格的吧?!毕竟能成为a级通缉犯的人,依照王朝法统而言,仅为‘可以接触王座者’。倒是你家差点曾出过一个a级通缉犯。可惜他马上就被抓住了,通告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唉!捋龙须捋失了手……”
雷阿尔躺在了地板上,调侃一下杨万城的儿子杨岳,被第二代君王处决的事情。
杨没听到这个重点:“她是最接近王座的人。如果她都不够格……”
“听家里的教士们说,你们家跟罗拉的恩怨,可不止当年挡住她进入王座轮班表。二十几年前都还有新增呢?”
“啊?”
“你不知道令堂的过往吗?我可是听总教士拉姆菲尔说,呃,你不知道拉姆菲尔啊?他可是所有贵族子弟能遇到的最好的、经济学老师呢。”
雷阿尔顺便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过去,继续说:
“拉姆菲尔总教士说……呃,”金发贵族看着杨清澈的眼眸,心里那份没有由来的妒忌,突然涌了上来。他偷偷掉包了话题:
“呃,令堂师承了先王的御医。后来,王朝禁止中医行医。先王的御医们都被流放去了各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这跟罗拉,能扯上什么仇怨呢?”
杨觉得,雷阿尔给的理由显然说不通。既然御医团众人都被驱逐了,怎么还能惹到那个骄横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