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不是还得有个人专门服侍你去呢?!”助理舰长阴阳怪气。他萎黄的脸色,越发病态,再配上微拱的背,简直是电视剧里的典型奸角。
他指指传送带,让宝音上去,走到尽头,就是她坐的小飞船了。
“那……”
“你家大人没教过礼貌吗,问问题之前,要先说‘长官,报告’!”
“长官,报告!我的朋友在这条船上,我能去和他道别吗?”
“你来的时候,和他打过招呼了吗?”
“他是士官,就是路上碰到……”
“咳咳……”
“长官,报告,就是路上碰到过,现在……”
“他要是真的是你的朋友,就该他来和你打招呼,你不懂得上对下先打招呼吗?”
“我……”
“好了,我看见杨'士官',会告诉他,你已经去补给舰打杂了。出发吧。”助理舰长故意给杨降了两级。
他看见传送带终于要到头了,就一按操控。
宝音还没准备好,就“嗷”一声,进入了自由落体状态,一屁股砸在了她的小飞船座椅上。
然后,她听见上面传来助理舰长的嘲笑:
“吃的真够肥,动静和掉下去块大石头一样。杨啥眼光?拿她当女朋友?”
他旁边另外一个人就笑起来:
“人家有正经女朋友。要不然,军校一年级生,就混上咱们舰上的准尉了?”
宝音刚想大声反驳,飞船的蓝紫色保护罩就放了下来。然后,她就听见发射前、倒计时的声音。不到五十下,这个球形单人小飞船就滑进弹射仓,被射出了战舰。
指挥室里的杨,正在抽空看各种作战资料。
上船的这些日子,他还很想去照看宝音,但是一想到癞皮不但花光了自己的学生津贴,害得自己没法攒钱去找寻父母,还污蔑自己是因为雪儿才忘了父母,气就不打一处来。
而且,他也知道助理舰长负责管理舰船上的杂事和工兵。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让谢中尉去为难宝音。
突然,杨看见有飞船从本舰飞了出去,忙联系下层操控中心:
“操控中心,这里是指挥室,是谁擅自离开了本舰?”
“操控中心回复指挥室,不知道。”一个也是军校实习生的家伙,轻率地回答。
“请操控中心马上确认一下。”
杨心里咯噔了一声,他看着全息地图上,谢尔盖将军的舰队正在向自己这边靠近。而左前方,似乎出现一片更大的信号群。
到现在,左前方的信号群,还没有被确认是卫星群、以前飞行器的残骸、带大量放射元素的铀硅矿陨石群,又或者是一支大型星际军舰群?
杨想联系自己隶属的雄狮军团指挥舰“雄狮00001号”,但是却怎么都联系不上。老实说,上船15天以来,除了出发时,听见过雄狮00001号的指示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即使叫他这个新人来说,这次支援军的组织,都是极其涣散的。
舰上,虽然大多数人都同意杨这个判断,但是谁也不愿意多事,便纷纷打哈哈。
很快,这种懒撒的作风,就像传染病一样,传染了新登上舰艇的军校青年士官生们。他们也渐渐从开始的积极努力,成长为“一问三不知”。
唯有马克西姆-里尔中士,一直跟杨傻气相投。杨每次看见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都忍不住想起福报的手下熊猫哥,有时甚至会向他身后,下意识地找找福报的身影。
“准尉,唉!我们再这样下去,不被谢尔盖将军干掉,就算走运!他虽然没什么给养,但是还能顽强支撑八年!”
里尔中士蹲在指挥室门外走廊的地板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杨看见一个中等个、挺苗条的士兵经过,想托他买杯咖啡。
但是,这个长着一张极其漂亮脸蛋的男孩,却粗声粗气地回答他:“少尉!我是来打谢尔盖的,不是给你跑腿买咖啡的!”
杨本能地觉得,这个人无论是身体的轮廓,还是音色底子,都有些熟稔,但想不起哪里见过。
地上的中士难得发火了,因为这是新来他手下的一个炮手,名叫鲁尔-冯-赛维恩-若兰。是祖恩舰长亲自送来,让他照顾的。但是,马克西姆-里尔中士觉得,不能因此就纵容这个手下。
他刚想站起来吼叫这家伙不懂规矩,就坐麻了脚,呲牙咧嘴地崴在地上,一时没爬起来。
漂亮士兵就昂着奶油色的俏脸,气哼哼得自己去了。
杨笑着,把里尔中士拉起来,自己到一边的售卖机,去投币给他买了一大杯黑咖啡。
结果咖啡机里,出来的,却是个比市面上的小杯大点、比中杯小点的咖啡杯。
杨搓搓后脖子,觉得战舰上,比他想得还奇怪:军校里,只有对外大食堂和几个小食堂里的罐装咖啡,才收费。杯装的零咖啡,无论种类,都是免费的。而上了叫大家搏命杀敌的战舰,反倒要人自己贴钱了。
杨把咖啡递给里尔中士,拍拍他的胳膊:“我们不会被干掉的!要有信心!”
中士手下的一个炮手也过来了,一起吐槽:
“老卫以前倒是老谢(谢尔盖)的老同学、老搭档。但是,论军事指挥才能和带兵的本事,呵呵……我只能这么形容他。你想,要不是这样,为啥两派人还能让他当‘自由人’?他不得罪人,不拿主意。老实说,要是他当大夫的话,肯定开的都是止痛药、和吃多了止痛药、胃疼得吃的胃药!”
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把两个家伙各拍了一把。
“我说真的啊!准尉,老谢那当初厉害到两边一起掐他!人家不仅打仗厉害,对女人也是行家里手!得有……”
炮手开始扳着手指数:
“至少我听说的,就得有两打……情人。个个有名有姓!最厉害的是,有一天他从a情人家出来,发现对门出来的姑娘,就是b情人!然后,俩姑娘就掐到一起了,中间那户也出来看热闹,居然是他的c情人!哈哈哈哈!”
马克西姆-里尔中士也笑起来,不过含蓄得多。虽然,从道德的角度说,他并不赞同谢尔盖将军的为人处世,但是,从男人的角度说,不羡慕他也很难做到。
杨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掉在水里的男孩的大吼声:
“他不是我爸爸,我也不是他儿子,我不姓‘谢尔盖’!”
难道,那个脸上和身上都是瘀伤的孩子,就是谢尔盖将军的儿子?
“那谢尔盖将军成家了吗?有孩子吗?”
炮手叫杨的单纯逗笑了,他使劲拍杨的鞋面:
“少尉,他的娃儿,真要数出来,怕不得填上这次远征的人员缺口?”
里尔中士伸出脚来踢了一下:“正经点!”然后,他看向杨:“他有一个老婆,但是他出走的时候,就划清界限了。后来,好像跟别人再婚了,还把跟谢尔盖生的那个孩子,留给了她姐姐抚养。要是还活着,现在得13岁了。”
杨心头震动了一下。看来,那个大眼睛浅瞳孔的男孩,真的很有可能就是谢尔盖将军的儿子。所以,当时那个少女才说他“进不了少年预备役兵团”。他脸上和身上的瘀伤,也很有可能是别的孩子打出来的。
当时,并不是自己看错了。
杨这么一想,心里有些堵得慌。突然,他又想起,跟谢尔盖偷袭之夜,被自己捆起来的女孩,失去母亲后,不知道怎么样了。
杨搓搓后脖子,他也不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了,想起来的事情和聊天内容,都天马行空的。
三人在地板上又坐了一会。
杨终于问出了、他心里非常困惑的问题:
“可是,谢尔盖将军……并没有根据地行星。如果没有给养,怎么养活他带走的2000艘军舰?”言下所指是,他为什么没有投降王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