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干脆一起挥起拳头，大声叫嚷。“就是！就是！凭什么！”“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要公平！”“你们这群黑心肠的人，太欺负人了！”原本应该安静的大厅，此刻乱得像节日下的中央大街。乌泱泱的人群拥挤在最中间，嘈杂声此起彼伏。沈列星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双双通红的眼睛。这些人大多都是家境普通的人，有的刚刚成年，而有的人，已经年过不惑，或者已经是耄耋老人。他们不管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还是为了一生热爱的事业，他们都选择一直参加考核，不仅仅因为协会的证明是唯一的身份证明，还因为协会当初打出来的名号“公平公正”。现在已经不是古地球的时代了，在这种实力为尊的环境下，没有铭牌，他们可能不是被协会承认的医师，但只要他们有技术，这群人到哪都能吃上饭。他们能这么相信协会，愿意过来考核，就是因为协会的考核最公平。人群之外，有一群抱着胳膊，衣着华贵的考生。他们冷眼旁观，好像漠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隐隐站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人群后面。与那些人不同，他们多为家里有权有势或者有些闲钱的人家。他们做不来在前面吵架的行为，但他们可以站在后面，做后盾。白老和章老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震惊，“这、这这这”这件事他们也不知道啊！白老素来不问闲事，一心研究，不可能做这种事。章老虽然捧高踩低，而且喜欢搞小团体，但他也不敢做调换题库这种事情。和系统相关的事情，通通被宋家和顾家捏在手中，他们都只是协会里的医师，根本没办法做到。“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啊？”章老小心翼翼地开口，“题库都是系统随机抽选的，非人力能改变。”其他白大褂们跟着点头，协会都成立几百年了，从来没出现过问题，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沈列星踢了宋驹一脚，把他重新踹到地上，冷笑一声：“老医师们，这可是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的吗？难道他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医师身份和家族脸面，随口胡诌吗？”“系统确实很公平，但他好像是宋家的孩子。”“这个协会我要是没记错，好像姓宋？还是姓顾？”听到最后一句话，白老的表情变得凝重。医师协会的最大靠山就是帝都的两个家族，一个是宋家一个是顾家。宋家还好，只是顾家的帮手。是顾家最开始出钱出人，帮助协会建立，所以协会一直非常尊重顾家。除去他们这些医师，整个协会的高层管理人员，都是两个家族出的人。如果这个人是宋家的孩子，那么找自家人调换一个题库的确不是什么难事。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宋承从人群后面钻出来，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看着眼前的医师们，态度认真，言辞恳切，“我是被他调换题库的考生，我和他是亲戚，但是他从小就对我不满意，经常欺负我，如果是因为我，他完全可能会这么做。”“今天是我运气好，通过了考核，可是万一还有其他人呢？万一他们没有通过考核，他们又该怎么办。我相信我们都是经过很久很久的学习，才能站到这里，参加考核。我们需要公平。”面对这么多人，宋承背在腰后的手隐隐在颤抖。但他必须要站出来。小猫师父在帮他，他不能一直在后面做一个缩头乌龟。他作为已经暴露出来的受害者，由他来讨说法，再合适不过。沈列星本想让宋承好好待在后面，等他发挥，没想到没想到宋承会站出来。那双颤抖的手，直直进入沈列星的眼底。他上前走了两步，借着身体的遮掩，握住宋承的双手。干燥的大手包裹住宋承湿寒的手背，与他十指交扣。宋承微微偏头，奶金色的发丝绕过沈列星的鼻尖。“别怕，我在这儿。”宋承的掌心肉肉的，捏起来十分可爱，于是沈列星忍不住，把omega的掌心当做一个好玩的东西。宋承眼眸微动，一丝羞涩难再掩盖。“这这，你不是通过了吗？于你没有影响啊，你还要闹什么？”章老一听宋承通过了考核，立刻就想息事宁人，他这么大年纪了，丢不起这个人。“你说什么呢？！”沈列星还没开口，白老先推了这个老家伙一下，瞪着他怒骂，“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出了事就知道瞒，瞒瞒瞒，协会就是被你们瞒成现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德行！”看着章老这唯唯诺诺的样子，白老是越看越烦，推了一下后还嫌不够，又暗自踹了章老一下。章老捂着被踹的地方，有口难言。这个章老，其实并不是刚才和白老一起观看沈列星考核的那个人。当沈列星成绩出来后，他们都惊得不行，想立刻出去把这个人才留下。只有那个为难沈列星的老医师，独自坐在椅子上，哪也不去。他不去，拥簇他的人自然也不敢动。最后只能是白老和章老出动。只是没想到，还有调换题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沈列星掏掏耳朵，“考生们考核的记录应该有吧，调出来给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考核的题目可做不得假。”“这这没必要啊，他又不是没考过……”章老还是不愿意这么兴师动众。因为他也感觉出来了，调换题库这件事肯定存在。要是真的调出记录，那他们协会百年的名声，就真的要毁于一旦。沈列星打断他，盯着章老的眼睛，“他能考过，那是人家有本事，人家运气好，他要是考不过，这件事就永远不会被揭露出来！你又不是当事人，凭什么替别人决定，你哪来的资格？”他可没有尊老爱幼这个概念，谁让他不舒服了，他当场就是怼。有一个怼一个，有两个骂一双。反正决不能让自己吃亏。章老大半辈子没受过小辈的谩骂，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白老看腻了章老的作态，把他推开，径自下了决定，“沈先生，你放心，我们这就调录像，绝对查个水落石出。”沈列星可是近百年第一个拿到满分的考生，他们如果因为一些肮脏事让沈列星气跑了，那他们协会才是真的得不偿失！白老身后的人听见白老这么说，立刻拎着白大褂往楼上跑，去找记录了。宋驹躺在地上，死死地看着宋承，“宋承，你别太过分！你别忘了你也是宋家的人！”要是真的暴露真相，他完蛋是一定的，宋家说不定还要被他牵连，到时候名声尽毁，宋家一定认为他是家族的罪人。沈列星又踢了他一脚，“哔哔赖赖的，烦死了。我告诉你，他现在是我的omega，什么宋家狗家的人，也好意思攀关系，真不要脸。”全天下最没有资格用‘家’来绑架宋承的，就是宋家。他真是腻烦了宋家的惺惺作态和道德绑架，等这件事结束，他就想办法把真相告诉宋承，让他彻底放弃宋家。宋承没吭声，但他又往沈列星旁边靠了靠。算是默认沈列星的说法。他早就没有家了。他现在只有自己的小猫师父。感受到omega的依赖，沈列星更心疼了。他揽住宋承的肩膀，用极低的声音道：“对不起，本来应该回家的，累吗？”“不累。”宋承摇摇头，“我知道，你是在帮我出气。一点都不累。”“你放心，以前欺负你的人，我会一个一个都找回来。”沈列星搂紧了一些，“等大雪停了，一定会是一个好天气。到时候我带……不是，你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他本来想说‘我带你出去逛逛’，结果想起来自己对这里根本不了解，只能转变成‘你带我出去逛逛’。可恶，浪漫程度立刻大打折扣，他alpha的面子都没有了。宋承把头靠上沈列星的肩膀，沉默着点点头。在等记录的时候，整个考核大厅的人也越来越多。考核大厅，并不是只有考生才能进入。如果说星际大比是所有想做英雄的人们，关注的事情。那么医师考核，就是所有人民都关注的事情。他们可能没有机会去战场，但他们肯定会生病。所以每年到了考核的这个时间，都会有很多人聚集在门口，等着拉拢新鲜出炉的年轻医师。还有不少各大平台的记者，扛着机器，采访每一个考过的，没考过的，成绩高的，成绩低的考生。今年的考核马上就要进入尾声，如往常一样。记者们都已经把装备收起来了，却没想到在末尾来了一个重磅炸弹！【所谓最公正的系统，是否真的公正？】【医师协会秘闻，题库到底是随机，还是人为】【含辛学习几十年，一朝考核被换题，谁来保证普通人的利益】短短几分钟，几篇写好的稿子就已经通过在场记者的手，发送到各个平台。为了调动起民众的情绪，获得阅读量，记者们用尽浑身解数，把场面描写的惊心动魄。被调换题库的倒霉蛋，可怜人，哭着喊着哀求一个公正。帮助受害者的alpha任人欺辱，却不卑不亢，就是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