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和冰冷的墙对比,自己烧得跟火炭一样。呼吸有点粗重,可我不想被别人发现,用了蹩脚的武功藏起自己的气息,夜已经过了很长一段,还不见有人回来。咧嘴一笑,嘴唇干干的,破了一个小口。
终于有脚步声,我紧张地握起手,却不敢呼吸。
原非推开门,月下的那个人,摘下头上的玉冠,修长的手指随意扣着,一头黑缎般的长发落下来,侧头看了看一边,是我住的地方,“你去看看。”
天簌一样的声音,让我差点就忍不住摇摇晃晃站出来。
原非让开门口,垂下头,向我住的地方走过去。东临瑞站了很久也没有进屋的意思。风很冷,夜凉得像水,我害怕他身上的白袍也会冻成冰片,又过了一会儿小白飞出来,抓上他肩膀,他这才走进屋去,关上了门。
我想现在就走过去看他在干什么,可怕原非一会儿就会返回来,于是只能接着在外面等,星星的光芒在我眼里已经晕开了一片。
原非终于返回来,我担心他进屋里去看了我的情况,那我伪装睡觉的样子就一定会被戳破。原非手里端着一盅汤,进了屋放在桌子上,然后规规矩矩地说:“爷,春桥说小姐一早就睡下了。”
“今天晚上吃的多吗?”
“不多。”
东临瑞皱皱眉,“让下面去熬药,弄好了,端过来给我。”
原非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一定不愿意,他一直对我很排斥,好像我做过什么不该做的,冷淡、不耐烦中总有几分仇视。
等到原非走远,我才小心翼翼从黑暗中走出来,脚下用了轻功,靠到东临瑞的窗外,短短一段距离已经让我疲惫不堪。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小白啄出一个孔洞,倒让我省了事,凑着里面望过去。四皇子殿下正在喝盅里的汤,我总能想起他喝东西的样子,完美而且优雅,洁白无瑕的手指比白玉做的汤盅还好看,可是他手里却捏着一只难看要命的勺子,从盅里盛出汤放嘴边喝下,再去盛。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跨了几步,一把推开门。
东临瑞看见我,很惊讶,不知不觉就去掩盖面前的汤盅。手里拿着盖子,轻轻压在上面。我说:“殿下还没吃饭?”
东临瑞笑笑,“今天有点忙。”笑得很平常,却把汤盅牢牢握在手里。
我从怀里拿出被体温焐得滚烫的账本,走过去,“忙还有时间帮别人做账。”我盯着他的眼睛,东临瑞的眼睛总是比别人亮一些,让人看着就挪不开视线。
东临瑞轻轻侧头,“有时候也不能总忙一件事,偶尔需要放松一下。”
我从来没想过聪明如他,有一天会编这么一个糟糕的解释,这话听了要被贻笑大方。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实在是笑不出来,我的眼睛极力沉淀,极力忍耐。“没想到殿下还有这种爱好。”
东临瑞看着我,并不说话,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轻笑一声,“谢谢殿下关心,我很好。”东临瑞的手指又收紧了一些。如果这要是在以前,从进这屋子开始,我不知道被扔出去多少次了。
灯火在跳跃,我往前走了几步,东临瑞在看我每一个动作,并不说话,我伸出手按在他面前的汤盅上,要去掀开上面的盖子,刚闪开一个缝隙,就立刻就按了下去,脆玉相碰发出清晰的响声。
我抬起头,挑眉看他,用一种挑衅的眼神。
东临瑞的手压在我的手背上,情急的时候,他喊了一声,“若若。”
我忽然发现自己要命地怀念这个声音,从他会叫这两个字开始,每一天都在我耳边轻喃,是那么的柔软,纯粹,我以为我再也听不到了。我说:“你是不是想报恩?因为你受伤了我没扔下你?”不敢去看他。
我怕看见他发丝落在手里,微笑,昏暗的灯光下,却比什么都要明亮。
我说:“还是要跟我摆明立场,划清界限,如果你这么想,就应该做得更好一些。”我去抠手下的盖子,“给我解了蛊毒,放我自由,从此再无瓜葛。”
“我会尽快安排。”已经看不出东临瑞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又嗤笑出声,“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不要再见面了。”他手用力把汤盅往身边扯,滑过桌子发出难听的声音。
“若若,”我的手腕忽然被扯住了,一股很大的力量让我站都站不平稳,然后被扯进了一个人怀里,桌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响,汤盅被我碰倒,就要落地,我急忙伸手去扶。
拥我入怀的人,马上发现我的体温异常,手抚上我的额头,“若若烧得这么厉害。”
我挣扎着乱扭,眼泪都要流下来,“不劳殿下操心,我挺好的。”
腿窝下送进来一只手,我瞬间就被抱了起来,头靠着他的胸膛,温温的,没有我的脸热,用一种恼怒的声音说:“殿下这是在干什么,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殿下记忆力应该很好吧!”
我被放在床上,“若若,”东临瑞喊了一声。
我扭头不看他。
“若若,”我看见艳丽的红唇,黑玉般的眼睛眯起,羽翼般的睫毛,那片柔软落下来,我忙拿手去遮挡,在手心里支支吾吾地说:“我染了风寒,会传染。”
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也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美丽的脸上有一丝遮盖不住的惊喜,嘴角勾勒出一抹我好久没见过的笑容。然后是什么时候捂嘴的手被扯掉,甜甜的嘴唇什么时候贴上来亲吻,我又什么时候开始回应,全都记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