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七绝堂多了一名奇怪的内门弟子。
沉默寡言,深居简出,要么闭门苦修,要么跟着虬髯汉子等出去‘历练’,不少内门弟子都没见过他的面,却知道他的名声——
战斗狂魔,厉飞羽。
平日里,厉飞羽十分低调,甚至有些腼腆,凡事从不露头,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便硬着头皮冲上去,跟在别人屁股后头,一声不吭。
可只要是出去杀野狼帮的人,他就像换了一个人,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浑身浴血,形如狂魔。
期间,红袖姑娘来过几次,给他的武功修炼方面不少指点,也让他了解不少七玄门高层隐秘之事,算是增了江湖阅历和见识。
这一日,他跟随虬髯汉子、红袖姑娘等,去三百里外的一座小镇,刺杀野狼帮的一位重要人物。
任务完成后,一行九人,基本上都挂彩了。
返回七绝谷的路上,大家心有余悸的同时,对厉飞羽的表现赞不绝口。
正是他在关键时刻扑上去,凭借象甲功和小黑锅变态的防御之力,硬生生挡下对方的一记大招,给其他人创造了进攻的机会,方才一举将其灭杀。
虬髯汉子等人心存敬意,决定将这一次任务的主要功劳,都算给厉飞羽,估计能得到宗门的不少奖励,上乘武功心法、金银财宝等,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建此奇功的厉飞羽,骑在马背上却有些心神不宁。
他的‘象甲功’早已突破第六层巅峰,顺利进阶到第七层,眼看着后面的第八层、第九层都可以水到渠成的练成。
他的身体,却似乎出了问题。
每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他的全身经脉、丹田、骨骼、五脏六腑等处,都会出现阵阵刺疼。
刚开始两个月,他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小毛病,通过运转‘长春功’吐纳呼吸之法,很轻易就扛过去了。
可是又过两三个月,他发现不对劲了。
每次那种刺痛感爆发时,运转长春功不但渐渐失去效果,而且,好像还适得其反,更增不少难以名状的苦楚。
随着时间推移,大半年后,刺痛感越来越剧烈。
以厉飞羽的心性,能够强忍象甲功破境时的‘筋脉寸断’,却也渐渐有些扛不住了,每次都会疼的满地打滚。
唯一的办法,便是每次都躲在自己的练功室里,嘴里咬一根木棍,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惨叫……
……
本来,这一个月的‘刺痛感’还有三四天才会爆发。
可是在前不久的这场刺杀任务中,厉飞羽挨了对方的致命一击,让他气血翻滚、身负轻伤的同时,似乎让他身体的隐患提前了。
如果在七绝谷,他完全可以躲进练功室,对外宣称要闭关,谁也不会来打扰。
可眼下,却有些难办了。
虽然同行的九个人,包括虬髯汉子、红袖姑娘,每个人都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完全值得信赖;
可也正因为如此,厉飞羽才更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尤其是红袖姑娘,更不能让她知道……
“各位……等一下。”在一个岔道口,隐约感觉那种‘刺痛感’随时就要爆发,厉飞羽终于忍不住了。
他勒住马头,笑着对虬髯汉子、红袖姑娘等人说道:“各位先回吧,我临时有点私事需要处理一下,可能迟回去几天。”
“什么私事?要不要大家帮忙?”虬髯汉子兜转马头,笑问道。
“不用,一点小事而已。”厉飞羽笑着拱拱手,便要策马离去。
“站住!”红袖姑娘怒了,黛眉倒竖,“厉飞羽,你小子是不是去找姑娘?”
厉飞羽苦着脸,自然是连连否认。
虬髯汉子等人哄笑起来,调侃道:“背着红袖姑娘去找别的姑娘,不用她出手,我们几个就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哈哈。”
红袖姑娘想生气,却又似乎没什么道理,只好在马臀上狠狠的抽一鞭子,策马狂奔,扬长而去。
厉飞羽苦笑着拱拱手,道:“各位弟兄先回去,我三五天就回去。”
眼看着虬髯汉子等人走远,厉飞羽脸色骤变,喷出一口鲜血,体内的刺痛感差点让他栽下马背。
他拨转马头,面目狰狞的俯身下来,紧紧抱住马脖子,任由胯下骏马向另一条岔路上狂奔而去……
……
三日三夜后,厉飞羽悠悠醒转。
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乡下土屋里,屋顶木椽被长年累月的烟火熏染,早就乌黑不堪。
土墙上泥皮脱落,有好几道裂纹,挂着几张普通兽皮,看样子像是一家猎户人家。
炕头的粗坯泥台上,摆放着一盏小油灯、两只粗瓷碗,和一只破损严重的陶罐。
一灯如豆,烟熏火燎。
厉飞羽挣扎着翻坐起来,便看见土屋另一头的黄泥灶台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蹲在地上烧火,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炖肉的味道。
听到厉飞羽翻身起来,老妪缓缓转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关切,问道:“你醒了?”
厉飞羽默默点头,有些艰难的从炕上下来,躬身道:“谢谢婆婆救命之恩。”
“你身体有病,快躺下休息。”老妪关切的站起身,将两只手在破旧的围裙上使劲擦几下,便要过来搀扶厉飞羽。
厉飞羽赶紧说道:“婆婆,我没事,我没事。”
那老妪拘谨的缩回双手,低声道:“是我儿子救你回来的,他是个猎户,前几天去山里打猎,发现你倒在地上吐了好多血,便将你背回来了。”
厉飞羽再次躬身,诚恳的说道:“还是要谢谢婆婆呢!”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我儿子回来了。”老妪笑着说道。
“娘,那人醒了?”
门帘一掀,一个腰系兽皮裙子、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低头进门,看见站在地上的厉飞羽笑道:“哈哈,我就说嘛,这人命硬的很,看看这不是活过来了?”
厉飞羽赶紧上前一步,深深一躬,道:“多谢哥哥救命之恩!”
那猎户打扮的年轻人瞅着厉飞羽的脸色,啧啧称奇:“还别说,你小子的命可真大,当时吐了那么多血,这么躺着休息几天,就有精神了!”
厉飞羽苦笑道:“我自幼得了一种怪病,一旦发作起来就会疼的死去活来,这次还真亏你了,要不然,荒山野外的,说不定都让野狼给叼走了。”
“不说了,先吃肉!”年轻人摆摆手,转头笑问那老妪:“娘,野鸡肉该熟了吧,我都饿了。”
“熟了熟了,再回来晚些都要炖烂了。”儿子回来,那老妪心情大好,开始捞肉。
猎户人家生活自是极为清苦,一锅野鸡肉热气腾腾,却也只能撒一点盐巴直接开吃,哪里还有什么香油调味品之说!
所以,当厉飞羽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几只瓶瓶罐罐,那年轻人眼睛一亮,自来熟的拿起那些调料、香油瓶子,动手往野鸡肉上涂抹。
很快,破旧土屋里,便弥漫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
在交谈中,厉飞羽得知,这位救他一命的年轻猎户名叫孙二狗,父亲也是一名猎户,几年前冬天进山打猎,从此便杳无音信。
孙二狗性情豪爽,为人古道热肠,厉飞羽很喜欢这位救命恩人。
所以,临行前,厉飞羽将身上随身携带的数百两银子、七八根‘药宝’,悄悄塞在枕头下面。
另外,他还专门复制一本‘长春功’,也一并塞了进去。
他觉得这本长春功的呼吸吐纳之法,很能解乏,还能令人耳聪目明、身法敏捷,跑得比别人都要快很多。
身为猎户的孙二狗如果好好‘吐纳修炼’,关键时刻,说不定就会多上那么一点点保命手段……
……
辞别孙二狗母子,厉飞羽快马加鞭,直奔药王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