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事情再出变故,当天晚上石磊就没走,一直在吴振天床边上看着,吴乘风也陪着他,一夜没怎么合眼。
想想儿子突然从床上蹦起来、发了疯似的撕扯自己身体、癫狂地到处乱窜乱撞,吴乘风后背就直冒寒气,这种害人方法让人防不胜防,老人不禁满脸凝重,这次平安度过去了,下次呢?
“你也不用太担心。”石磊摇头说:“给人种‘邪桩’,需要‘魂引子’,一般都是用小动物,比如狐狸、黄鼠狼之类的,而且是道行不高的死物,要是修成胡黄二仙,也不可能被拿来做引子。这东西可遇不可求,邪桩一旦被拔了,魂引子就失效了,再找可没那么容易。”
听了石磊的话,吴乘风稍稍放下心。
到了后半夜,石磊劝他去休息,老人也确实有些困了,不过不敢离开这屋,就从壁橱里取一套被褥,打地铺小睡了一会儿。
天蒙蒙亮的时候,石磊也忍不住了,靠着墙壁坐下,打起了盹儿。
睁眼的时候,外面已是艳阳高照。
楼下有佣人做好了早点,用推车乘着送进来,佣人不敢看床上的吴振天,昨晚那可怖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放下早餐,匆匆就转身走了。
石磊是第一个醒的,之后叫醒吴乘风,一老一少吃了口早点,石磊给吴振天身上的纱布揭下来,换了一遍药。
药膏是石磊亲自调配的,昨晚拔了吴振天的邪桩后,吴乘风按石磊写的方子,差人连夜去24小时营业的药店,抓了几味药回来。石磊把这些草药煮软,碾碎,做成药膏给吴振天涂了,经过一夜的外敷,伤口已经结痂。
“用这个膏子再敷两天,他的外伤就能好得差不多,换药很简单,让佣人来做就行。”石磊一边揭纱布一边说:“我等会儿就回去了,再发生什么情况,你随时给我电话,我马上就来。”
吴乘风点点头:“我派辆车送你回去。”
石磊刚要说不用麻烦了,话还没等出口,突然他的胳膊被一只手死死抓住。
石磊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吴振天没好利索,邪桩又发作了,结果低头一看,吴振天醒了,而且表情很正常。
“石先生,别走......”
吴振天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有些虚弱,见石磊要把胳膊从他的手中抽回去,吴振天急了,不顾身上的伤,翻身坐起来,在床上就要给石磊下跪。
“诶......吴老板,你这是干什么?”石磊赶紧拦住他。
“石先生,你不能走,我还没谢谢你,我必须先谢谢你,你才能走!”
吴振天神色激动,看着石磊说:“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是我目不识珠,错把神人当成骗子。石先生,你先救了我爸,又救了我,现在想想,董老同意向振天集团注资,其实也是你的功劳,我却,我却......”
说到这,吴振天愧疚低头:“石先生,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遇到任何麻烦,只要知会一声,只要我能办到,必当万死不辞!”
石磊把他扶起来,说:“吴老板言重了,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今天是你,换了是别人,我也一样会出手救治。”
顿了下,石磊笑道:“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只要别再拿钱来羞辱我就行。”
石磊这话是开玩笑,但听在吴振天耳朵里,却把脸红的跟高温的铁饼一样,他扭头冲吴乘风说:“爸,把我包拿过来。”
吴乘风把包递给他,吴振天接到手,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张卡,递到石磊面前:“石先生,请你无论如何都得收下,这次,这次是我的一点谢意,虽然微薄,但只有你收了我才能安心,不然我就跪在这不起来。”
石磊觉得,自己好像在哪看过这招。对了,是关海平,那天在关海平店里,他也是这么说的,自己不给他治病,他就长跪不起。
石磊有些好笑,怎么这些人都喜欢用下跪来威胁别人?
跪着不起来,这件事很可怕吗?
无奈摇了摇头,石磊伸手接过了银行卡,见他肯收,吴振天这才喜上眉梢。
揣好卡片,石磊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吴振天连连点头,又冲门外喊道:“小田,你开我的车,去送送石先生。”
被喊小田的是吴振天的司机兼保镖,昨晚一整晚,他就在门外守着,此时听到吴总唤他,就进屋鞠了一躬:“石先生,请跟我下楼吧。”
石磊到家的时候,陈雨柔已经去上班了,徐尚琴要去邻居家打麻将,见女婿回来,把已经穿好的鞋又脱下,去厨房洗了点水果,用果盘装好,放到茶几上,这才出去。
被人如此伺候的感觉舒服么?
当然舒服。
被曾经把自己当成废物的丈母娘像封建大老爷一样地伺候,就更舒服了。
石磊昨晚没休息好,躺在沙发上吃了点水果,翻了翻手机,眼皮发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
晚上8点,华悦宾馆,12层的总统套间,李化臻坐如针毡。
两天了。
他已经在南阳市逗留两天了,为此,甚至推掉了一场重要会诊,把主持工作交给了专家组的另一位组长。
到了他这个位置,其实非常清楚,每一次为领导主持会诊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做的越多,做的越好,领导就越看好你,也越信任你。相反的,通过一次次努力逐渐积累起来的信任和好感,很有可能因为一次怠慢,就统统化为泡影。
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冒着如此的风险,在南阳这地方等,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老头心里想的很清楚,到了他这个岁数,向上已经基本没什么追求了,那些名与利,死后一样都带不走,完全不如一个可造之材来的吸引人。
“怎么还不联系我?”
“这是想让我等到猴年马月啊?”
“就剩一天了......你可别让老头子白等啊。”
李化臻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一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看得一旁的秘书都替他着急。
突然,电话响了。
李化臻眼睛一亮,一步窜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下接听。
下一秒,电话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对李化臻来说有如天籁。
“李老,您好啊,不知道京城还欢不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