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正侃侃而谈的时候,教室的后门突然被人推开。然后,在系主任齐陆诚的带领下,一群金发蓝眼的外国人便进入了石磊的教室。
石磊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人肯定就是美国加州大学来京城医科大考察的代表团了。
按照惯例,其它院系领导接到代表团的考察时间时,一般会如临大敌。抓上那个主讲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一点儿出差。甚至,有的老师还要提前在院系领导面前把要讲的内容翻来覆去的演讲,供他们找出其中的不足之处。
而石磊竟然豪不知情,直到这些人走进教室,他才明白原来今天就是代表团访问的日子。
看来,自己在中医研讨会上当着副部长的面捅齐陆诚一刀的事情,已经通过别人的嘴传到他的耳朵里面了。这一次,他是赤果果地等着看自己出丑来了。
因为石磊的课程深受学生欢迎,每次他讲课都是教室爆满。所以,这些人进来后,想寻找一处座位或者一个站立的位置都很困难。
齐陆诚皱着眉头扫了一圈,见到一个空位都没有。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似的,对着最后面的一排学生说道:“大家起来站一站,为我们的客人留一排座位。”
在他的眼里,这些学生远远无不及这些外国友人重要。
他们站一站没有什么,要是让这些国外友人站着听课......像什么话?还不是给我们伟大的礼仪之邦脸上抹黑吗?
那些学生虽然不乐意,但是院系主任的要求,他们那敢违逆?他们能否毕业,毕业的成绩是否优异,甚至毕业后的分配问题,都掌握在别人手上啊。
看到这一幕的石磊皱起了眉头,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授课内容,看着齐陆诚说道:“在我的课堂上,一直都有先来后到的规矩。早来的学生有位子坐,迟到的只能站着。无论是谁,都没有例外。”
外国人是人,华夏人就不是人了?他很是看不惯这种把外国人当爹的“奴才”作风。
听到石磊这么说,那些被逼要让座的学生立即就停止了动作,稳稳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们害怕齐陆诚,但是,他们爱戴石磊。
石磊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些加州大学的医生代表团可以来听教室听自己讲课,但是,他们必须站着听。
他不会为了照顾这些国际友人的面子或者说为了自己国家“礼仪之邦”的牌子,而把自己的学生赶起来站着听课,而把座位让给他们。
这些学生学好了能够发扬和继承中医,他们学好了又能怎么样?石磊不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不会做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情。
齐陆诚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相信的事情似的,极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说道:“石老师,加州大学的代表团来我们学校参观访问,是我们学校的荣幸。怎么可以让我们的客人站着听讲?哪儿有这样的道理?传出去我们会被人笑话的。”
“我的学生可以站着听,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我欢迎他们来学校参观,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加清晰直接地了解中医。取长初短,中西医总会有融会贯通的一天。”
“但是,我尊重他们在西医上的专业,也请他们尊重我在课堂上的教师身份。如果他们想要听我讲课的话,就要遵守我的课堂规矩。在这个教室里,他们的身份只能是学生。”石磊一脸无惧地说道。
“石磊,你......”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的课程会到此结束。”石磊打断他的话,说道。
齐陆诚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恨不得当场就和石磊翻脸。
他有心想要立即带着访问团去其它的教室,可是,其它的教师也完全没有准备。讲一些言之无物的东西,可能会把访问给搞砸了。
再说,他要是这么把人带走了。他不仅仅是在这一班学生面前丢丑,甚至连访问团那边都没办法交代。
“齐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儿?”代表团中的一个中年男人脸色阴沉地问道。
因为加州大学在大学界和医学界的双重地位,以及他们这次代表团的规格,所以教育部也派了一个厅长来陪同。没想到却在这儿吃了一个闭门羹。
“因为学生太多,我们可能没有座位。”齐陆诚一脸难堪地说道。
被上面的领导训斥,齐陆诚心里更是把石磊给恨地死地活来。可是对这样的牛皮糖又实在没有办法。上次把他解雇后闹出来的一系列事件,差点儿就让他承担很大的风险。
除非他主动提出辞职或者犯什么大错,不然,他还真没办法来惩罚他。
“你提前没有安排好吗?”中年男人凶狠地瞪着齐陆诚,低声喝道。在代表团的成员面前,他们也要顾忌些颜面,不好当众发飚。
“没有关系。我们就站着听课好了。我们应该尊重老师的决定。”一个脸颊瘦长,头发有些稀疏的男人说道。
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套合体的西装,戴着深度近视眼镜。不苟言笑,看起来颇为严肃。
他的汉语说的不错,就是在发卷舌音的时候,舌头有些不太灵光。
不过,他说的话大家都能够听懂。
接着,他又用英语把自己的决定给他的那些同伴讲了。
那些人都一脸诧异,还有的人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以前,他们去华夏其它的医学院参观访问时,都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他们的教师不仅仅提前把教室第一排的位置给空出来留给他们,还会提前在桌子上摆好饮用水以及用来记录的笔纸......
他们的招待无微不至,非常的令人满意。可是,今天竟然会有人让他们站着听课。
这个华夏人......不够哥们。太不够哥们了。
可是,既然代表团的团长都这么决定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个个站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等待着台上那个年轻的有些过份的老师讲那虚无缥缈的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