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同皇家成功议亲之后,还能欲拒还休的同旁的男子传情,普天之下,只怕就李巾眉一人。
这么来看,这位小姐果然是有些巾帼不让鬚眉。
猫儿对她勇于追求爱情的风骚属性敬佩的五体投地。
此时外间又传出动静。
一众便服官员抹着满头汗从雅间里出来,纷纷回头道:「……下官离京后,便将不肖子送来京城长住。」转身急急而去。
……
在猫儿腹中长鸣中,雅间里重新布下了两桌酒菜。
席面依然精緻,然而主子不动筷,下头人没有一人敢先吃。
四皇子看着萧定晔,含笑道:「你姓不姓,今夜他们就得离京,只怕此生都不敢再回京。」
约莫过了两刻钟,暗卫进来,站去萧定晔身畔,低声道:「……他们已出了城门,来不及走水路,已走陆路离开……」
萧定晔倏地放下心,冷了一整晚的面上浮现一丝儿笑容。
……
马车摇晃。
有人坐在马车里。
有人坐在车厢外的车辕上。
坐在车里的人身份尊贵,此前数年以一副纨绔面目示人。自从在宫变中展现实力后,他再不用伪装纨绔,回归到他肃然清冷的真面容。
坐在车辕上的人身份低贱,哪怕是四品女官,其本质依然是被权贵奴役的奴隶。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她虽然在席面上饮了些酒,然而以她过去近两月强化培养的酒量,那点酒并未将她灌醉。
此时蹄声和车轮声交错响起,车辕上的猫儿不由扬声问:「你同殿下说了没?」
她问的是王五。
王五拉着缰绳赶着马车,看着她的神色,心里忽的哎哟一声。
忘了,忘了替她解释迟到在路上的事儿啦。
他立刻扬声道:「什么?听不见!」
「你同殿下说了没?」
「什么?再大点声,听不见!」
「……」
重晔宫,偏殿灯烛憧憧。
猫儿坐在桌案前,在点梅图上,用口红涂红一片梅花花瓣。
一片花瓣代表一日。
涂红一片花瓣,代表又过去了一日,离她出宫又近了一日。
秋兰抱起酒罈子,倒了两碗酒,端到桌案上,同猫儿打商量:「姑姑在宫外已饮了些酒,今夜就只饮两碗,加起来也够三碗,应该能醉睡。」
猫儿端起酒碗饮过一口,起身推开窗,往书房方向瞧了瞧。
书房灯烛亮起,显见某人还未入睡。
她悄声同秋兰道:「你去院里守着,随喜从书房一出来,你便通知我。」
趁着秋兰出了院里的时间,她忙忙换好衣裳,想一想,又取了五两银子揣在袖袋,好整以暇坐去椅上等待。
这一等便等到了三更。
当她一口口将手边两碗酒浅酌的见底,秋兰放闪身进来,催促道:「快,姑姑,随喜从书房出来啦!」
猫儿立刻从椅上跳下,拉了拉衣裳,摆出个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笑容:「如何?可有杀气?」
秋兰捧场摇头:「美丽、大方、得体。」
很好。猫儿深吸一口气,急急往书房而去。
刚刚站到檐下,她正要敲门,烛火倏地熄灭,里间一片漆黑,再没有一丝儿动静。
这……这这……
她伸手便要拍门,又收回手。
待转身要走,又不甘心。
明儿可还要出宫啊!
正自仿徨间,灯烛一闪,里间又亮了灯。她立刻抓紧机会,伸出了爪子。
书房的床榻上,青年一身月白中衣坐在榻边。
一旁案几灯烛憧憧,映照在他卸过妆的面上,眉骨上的细细割伤分外明显。
她站在门边,因着喝了酒,胆子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看他的目光也能跳出她和他的恩怨,客观许多。
这样一客观,她便发现了他的面相上的诸多优点。
有稜角,却并不显得刻薄。
目光虽冷,时时像含了刀刃,然那刀刃却是秀气轻薄的匕首,而不是粗糙的狼牙棒。
如若真的要死,她自然选择被匕首戳死,那样还能保留全尸。如若被狼牙棒抡死,只怕她就成了肉泥。
她在一旁胡思乱想,他的面上已浮现不耐:「何事?」
她立刻清醒了一些,上前两步,看着他一身中衣,是入睡的装束,又退后一步,先往案几上放上了一锭银子。
「衣裳的银子……不能让殿下破费……」她低声道。
相隔多少时日,他听她破天荒的重新自称「奴婢」,便知她今儿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并不推拒,算是收了银子,复问:「还有何事?」
她往前蹭了一步,低声道:「今儿因中途拥堵,在途中时就已过了申末……」
他「哦」了一声,语声清冷:「你若不说,本王还不知。你既然说了,本王就不能当做没听到,出宫牌子再不能给你。」
「啊?」她目瞪口呆。
「这……怎么能这样?」她立刻往前而去,停在他面前,急急道:「若不是你使计将路堵住,我是能按时回宫的。此事源头根本不在我身上。」
浓浓酒气扑面而来。
他轻轻抬眸瞟她一眼:「世间诸事怎能全在计划中?出宫牌子既然对你如此重要,你便该竭力把握。京城车马众多,拥堵是常态,本王今儿不使人堵路,明日、后日也会有旁人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