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声道:「我不逼迫你现下就给出答案,我还有三四日便要离开。希望最后那日,你能给出真心的回答。」
外间天色晴好。
虽已是晌午时分,热闹劲儿却未减去半分。
这是近年来山寨中的第二场大型喜宴的头一天。
最后的准备工作还在继续。
等到凌晨来临,寨民和弟子们要大大为难过心窍门门主之后,才会放他前去同娇妻汇合。
猫儿出了会客厅,沿着青石板行至竹楼楼下,转身往远处一瞧,唇角微微勾起,缓缓上了木梯。
远处陡的起了一阵喧譁,仿佛热油中忽然被倒下一瓢热水,锅里热闹的沸反盈天。
猫儿扶着扶手站在廊庑上,将望远管靠近眼前,唇角的笑意越渐加大。
目之所及处,她的死鬼穿梭在人群里,肩膀上扛着一只搓板,面上神情带着些扭捏。
这样的搓板,他在宫里时并不怎么认识。
等出了宫,终于知道了它全面的作用。
除了用来洗衣裳,在民间,它还承担着女子驭夫的功效。
此时他强装出一脸的满不在乎,扛着搓板在人群中大摇大摆往前走。
有胆大的寨民出声道:「哟,王圣夫,扛着搓板去作甚?」
萧定晔睨那人一眼,并不答话。
一回沉默立刻招来了更多次的相问。
「圣夫的搓板可是要跪给圣女?」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圣夫打算跪多久?现下离入夜可还有好几个时辰。」
「圣夫可多穿了几层长裤?若没有,小的们现下就将长裤除下,无偿借给圣夫……」
萧定晔原本还行的坦坦荡荡,在这些「善意」的问候声中,面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有好事的妙音门弟子,还举起了唢吶,将一曲《醉打金枝》吹的直上云霄。
萧定晔终于忍不住,转身瞧着众人,一只手往腰间修葺好的软剑一摸,状似威胁道:「谁敢笑老子?老子便是跪,跪的也是自家媳妇儿!」
众人「哄」的笑了开。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扛着搓衣板大刀阔斧的往前而行。
待他抬头往渐近处的竹楼上瞧去,见那个等待她的女子站在廊庑上满脸含笑的望着他,他便也勾唇瞅着她。
跪就跪吧,跪自家媳妇儿,跪就跪了。
远处寨民们的叫好起闹声将他送进竹楼。
他顺着楼梯而上,稳稳噹噹来到门前。
他的媳妇儿此时已躲进了屋里,只通过半掩的窗户窥探着他的动静。
演戏要演全套,这个道理他明白。
今天他既然已经被迫到要跪媳妇儿的地步,便是硬着头皮上,他也得将这一场戏唱完。
如若他稍稍流露出丝毫的不愿意,只怕他又被他媳妇儿好言好语的送出了寨门,他还不一定能当即就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大大咧咧的站在窗前,刻意高声道:「要在哪里跪?」
房里的姑娘轻笑一声,低声道:「你可是真心实意要跪?」
「当然!」他回答的铿锵有力,继而压低了声音:「此前在宫里,你跪过我多少回?!现下在你的地盘,我跪跪你,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她扑哧一笑,探手往门边去。
紧掩的门咔哒一声,一道门缝开启。
他唇角一勾,转过身去,面向楼下正在看热闹的百十位寨民,扬声道:「老子跪自己媳妇儿,看热闹的崽子们今夜回去,也莫想好过!」
瓜子花生壳朝着竹楼纷纷丢过来。
他哈哈一笑,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过身去,推开房门一步跨了进去。
眼前人影一闪,有个姑娘倏地挤进了他的怀里,微微仰首,温温柔柔的堵住了他的唇……
暮色四合,外间的热闹声渐渐加大,是寨民门准备好火把和饭食,要端去山谷里,然后一起为难即将奔赴新房的心窍门门主。
竹楼上的小房里,一对过气新人相拥在床,慵慵懒懒着说情话。
萧定晔一下又一下抚着猫儿的背,望着怀中的姑娘,低声道:「真的捨不得我跪,嗯?」
他怀里的姑娘在他颈窝里重新寻个舒服的位置,懒洋洋道:「嗯。」
青年轻笑一声,又追问:「可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跪?」
她又懒洋洋「嗯」一声。
他哈哈一笑,更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只觉得被窝里无处不是暖烘烘,有媳妇儿的生活果然比独躺空床的滋味好了十万八千里。
他吃饱喝足,现下想起来小心翼翼的同她算帐。
「为夫留你在山寨,是捨不得你吃苦,你要理解我的苦心。」他颇为委屈。
聒噪。她眉头一蹙,立刻支起身子堵了他的唇,他从善如流的住了嘴,认真对待起眼前的甜头。
半晌她方睁开眼,瓮声瓮气道:「你要走便走,你看看我会不会留你?」
他一时不能接话。
她当然不会留他。
她非但不留他,还转身就想着再择圣夫。
她勾着他颈子,理直气壮道:「我用真本事勾得我夫君回头,你若不服,你也用真本事转身离去啊。我们再拼拼看,究竟谁的道行深!」
他无奈的喟嘆道:「你将我拿捏的死死,我哪里能斗得过你。」
她略略醒了瞌睡,一本正经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