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曹大人行到门边,戴大人将他拦停,悄声问:「老曹,你说了何话?」
曹大人只苦着脸摇一摇头,二话不说便迈出了门槛。
猫儿此时方悄声道:「怕是皇上本就不喜他,才给了他脸色看?」地下坑道的事情,可就与这位曹大人脱不开干系呢。
两人正静观局势,便听到皇帝又一声震怒,紧接着兵部尚书李大人灰头土脸的退到了门口。
戴大人又一阵震惊:「李大人,你这浓眉大眼的老亲家,都被训了哇?」
李大人摇摇头,面上神色与先前出去的曹大人毫无二致,郁郁着迈出了门槛。
戴大人喃喃道:「这……本大人的要事,可何时才敢报上去?」
他立刻转身而出,追上李大人,出主意道:
「老哥哥,恰逢年底事情堆了一堆,如此回回都被皇上打回来,何时才能办完。皇上今日半分不留情面,连你都训斥,可见分外铁面无私。
为今之计,只有老哥哥出马,去将五殿下请来,安抚安抚皇上。」
李大人觉得这是个法子,只略略迟疑:「泰王夫妻俩将皇上气成这般,只五皇子一人出马,可知成不成?」
戴大人对李大人这位武夫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恨铁不成钢道:「泰王是夫妇两人,五殿下也定了亲啊,令嫒是堂堂正妃啊我的老哥哥!」
李大人立刻受了启发,钦佩的恭维:「还是你点子多。」立刻快步出了宫门,往京郊大营去了。
临近午间时,萧定晔一身铠甲出现在院里。
戴大人急等着皇帝消了火后好汇报要事,等萧定晔一露面,立刻上前将来龙去脉禀告过,末了悄声道:「泰王夫妇留下的烂摊子,还要靠五殿下与……」
他转头四顾,惊咦道:「李姑娘呢?」
萧定晔往御书房门口那个忙碌的身影瞧了一眼,低声道:「本王一人就成。」
话毕抬腿便进了御书房。
然而今日萧定晔出马,竟搞不定他父皇。
他父皇长长久久的一串咳嗽后,一张脸涨红如猪肝,指着萧定晔低叱一声:「出去!」
戴大人站在猫儿身畔,探着脑袋瞧见那令人心碎的一幕,不由哀嘆:「看看,我说得小夫妻一起上吧!」
他几步熘了出去,对着院里的小太监招手,低声问道:「据闻五殿下的一位侧妃,自定了亲便留在后宫未离开?」
小太监哈腰道:「大人说的没错,那姑娘住在慈寿宫,给皇太后作伴呢。」
戴大人立刻道:「快去,将她请过来。」
小太监苦着脸道:「奴才走不开,正当着值。」
戴大人今日特别容易恨铁不成钢。
他一只手指重重点在小太监额上,险些点的太监摔个屁墩,方咬牙切齿道:「一点眼力见儿没有,立功的机会都看不见。这时候,什么能比皇上的身体还重要?」
小太监反应了半晌,终于一拍额头,竖了大拇指:「大人高见,奴才这就去。」
当一身盔甲、身形高大的萧定晔在御书房里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将娇撒的险些酸掉众人大牙,却也未能逗的他父皇略有开怀时,门外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父皇,儿媳穆贞觐见。」
众人的目光纷纷往门边看了过来。
猫儿的看向阿尔汗?穆贞,不由叫了一个好。
长身玉立,五官立体,一双眉毛浓而凝结,没有一根杂毛在外。
原本有些男儿的飒爽,可偏偏长了一双桃花眼,眼尾略弯,略带妩媚,冲散了男孩气,反而突出了满身的舒朗纯良。
皇帝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只有短短一个字:「宣。」
穆贞立刻昂首挺胸迈进里间,见了皇帝并不磕头行礼,只停在萧定晔身畔,歪着脑袋道:「听说父皇心情不好?皇祖母原也想跟来瞧瞧,可是却忙着缝罗袜,抽不开身。」
皇帝缓缓抬眼,鲜见的搭了一句腔:「太后她,做什么针线?」
穆贞认真答道:「皇祖母说,五殿下在营里,罗袜不够穿,要带着儿媳多做几双。我昨儿已做了一双罗袜和小裤,不知道五殿下可试过。」
站在门口的猫儿忍俊不禁,悄声同戴大人道:「这位姑娘倒是有趣。」
戴大人一言不发,密切的关注着皇帝的神色,用以验证他的计策是否奏效。
皇上眉头一蹙,又略略舒开,转眼看着自家儿子,当着诸位大臣的面缓缓问道:「你可曾试过?」
萧定晔心里叫苦连天。
他不敢回头去看猫儿的神色,只正色道:「儿臣这几日并未回宫,不知此事。且营里什么都有,儿臣当时进军营时,父皇曾叮嘱儿臣莫搞特殊化。儿臣谨记,便是小小的罗袜和小裤,也同旁的兵卒并无区别。」
穆贞立刻转头看他,面上带着些委屈:「皇祖母说,你们中原女子定亲后,要时不时为夫家做鞋子罗袜,方显得贤惠。鞋子难做,我方换成小裤。这可是我此生第一回 拿针线,怎地殿下竟然如此不领情?」
皇帝此时的心绪渐渐有所好转,看着自家儿子,似笑非笑道:「你该如何做?」
萧定晔瞧着他阿爹的神色,这分明就是等他当场试过底裤,并发表一番赞扬未来侧妃的长篇大论。
他心下将请穆贞过来的人赐死了千百回,只觉耳根子有些发疼,脑勺后凉飕飕,仿佛有一道目光含恨盯着他,并且暗暗磨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