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
是有什么事情,到了半夜前来的地步?弄得这般神秘?
那两人下了车厢,径直往前而去,极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马鞭「啪」的一响,在这夜里格外明显。领队赶离马车,向王家宅子方向而去。
猫儿脑中疑云更甚。
王三和那神秘女子,这是整夜都要留在府衙里了?
她和萧定晔到底借宿了个什么人家?
若是沾染上不相干的坏事,反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定晔一时半刻又不见回来,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恰巧王三又在这个时候现身……
她再也沉不住气,打开房门便跑了出去。
……
夜色深沉,她坐在府衙门前的石阶上不挪窝。
在这个位置,无论萧定晔从府衙哪面墙头翻出来,她都能截到他。
府衙门口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白日游街累了的叫花,也会在墙角睡一夜,等天亮再离去。
她坐在石阶上,竖耳听着四周动静。
远处有夜归的醉鬼在嘶吼着醉话,肆意问候着不知什么人的八辈祖宗。
又有早早出街赶早市的摊贩推着小车匆匆而过。
她坐在石阶上,脑中渐渐有些迷糊,不由将脑袋搁在膝上,极快便打了个盹。
等她脑袋一顿,一提,眼睛微睁,立刻觉察出有人站在她身畔。
此时天色已发麻,四周皆是匆匆行路人。
一个青年站在她身畔,略略弯腰瞧着她,像是在等她什么回答。
她茫然抬头,一张熟悉面孔立刻闯进她眸中,沉稳中带了些关切望着她。
她蹭的起身投进他怀中,紧紧搂了他颈子,连声道:「我再也不惹你生气……」
紧挨的身子一阵僵硬,青年扎着双手,试探问道:「王姑娘?」
她只怔忪了一息,忽的便反应过来,立刻弹跳开,已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的青年长着一张她熟悉的脸,却不是她想等的人。
他的身上,没有她熟悉的气味。
她对着王三讪讪一笑:「我梦见个美男子,他原本同我好好的,忽然就生了我的气,我着急想着如何哄好他……我方才的举动,完全是睡糊涂所致,你莫往心里去。」
王三似笑非笑望着她,提眉道:「那位美男子,和在下的英俊程度差不多?」
她忙忙点头:「差不多,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富贵多金。你知道我年已二十还嫁不出去,实在是有些恨嫁。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被逗的一笑,方问道:「姑娘怎地睡在此处?我记得,你手里不少银子,你便是夜里不愿回王家,以你的机灵,也不该是寻不见住处的人。」
猫儿转头往身后一瞧,几丈外的朱红漆门牌匾威武,其上「广泉府正堂」几个字威武霸气,震慑民众。
她再抬头往府衙边上的客栈望去。
她专程拿银子砸出来的端头客房,窗户洞开,窗帘旁挂,她离开时是什么模样,现下依然是什么模样。
那处没有站一个人,也没有悬挂一个不起眼的物件。
萧定晔没有回来过。
她心下凉了半截,怔怔站了半晌,方想起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似真非真在等她的回答。
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面上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指着衙门道:「我等着告官。」
王三蹙眉道:「谁又惹了姑娘?竟到了报官的程度?」
她向他努努下巴:「你家下人,便是在我房里侍候的丫头。她将我按在床上,险些扭断我的手。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告官。」
他便嘆口气道:「那丫头昨儿我已经打发了出去,姑娘受了委屈,是在下之过。」
猫儿心中吃惊,立刻觉着对不起那丫头。
只此时她满心都挂念着萧定晔,无暇过问旁的事,听王三如此说,便做出遗憾之色道:「可惜,竟然不能告官……」
他不由摇头笑道:「告官又是什么好事,你可知若过堂一整日,便是原告也要跪一整日。你能挺得住?」
她便讪讪一笑。
他转头四顾,蹙眉道:「你那位外甥呢?听闻是陪你一起外出,怎地就你一人在此?」
她嘆一口气:「我也想知道。他从我手上得了二百两银子,便不知去了何处快活。」
她便做出张望神色,往四周再瞧一瞧。
既没有面孔英俊的胡茬青年,没有什么大高个的衙役。
空气中飘荡的全都是包子馒头的味道。
府衙高高院墙,关住了她的情郎。
她忽的弯腰抱住肚子,满脸窘迫望着王三:「我……我在此处坐了一整夜,肚子着了凉……」
他满脸的忍俊不禁,道:「我带你去客栈寻净房……」
她立时大叫:「不成,太远……痛,肚子痛……」
他左右一瞧,嘆一口气,道:「如此,请恕在下唐突姑娘。」
抬手拽住她手臂,大步往衙门边上的角门而去。
……
猫儿坐在净房里,想着心头的计划。
方才进衙门时,她特别留心了院里的状况。
下人们神色自然,说明夜里没有发生捉拿刺客、小贼之事。
守卫府里的衙役,没有人鼻青脸肿,或者缺胳膊少腿。说明夜里没有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