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丝竹声大起,正中央舞姬已火热舞动。
眼前垂挂珠帘影影绰绰,增加了几许神秘,更令人想看清舞姬的模样。
猫儿探着脑袋瞧了半晌,嘿嘿一笑:「难怪你喜欢来,换我,我也喜欢来的。」
那舞姬的舞衣布料少少,清凉的裹了半个身子,吸引的何止是男人的目光。
一曲还只在半途,桌上酒菜已全。
猫儿手持酒杯一饮而尽,却遗憾道:「怎地是茶不是酒?看着美人,却无美酒相伴,岂不是扫兴?」
萧定晔微微一笑,道:「有我这位美男子给你佐餐,何处扫兴?」
又敛了笑意,正色望着她:「今后切莫饮酒,养一养身子,过上三五年,偶尔喝一喝,方才无碍。」
猫儿勾了勾嘴角再不说话,心中却想,三五年之后,她人在何处都不知晓。那时饮不饮酒,谁还管的了她。
他端了半碗蛇羹,吆了一小勺,略略吹的温良,送在她面前,道:「尝一尝看,可合你胃口?」
她抿嘴一笑,含笑咽下,正要贊上一句「鲜」,耳畔已人声鼎沸。
她忙忙抬眼,却见原本还在舞台上的独舞舞姬,此时已顺着通道一路舞下,引得沿途食客纷纷叫好捧场。
舞姬每至一桌前,便绕着圆桌起舞。若此时食客有人豪放打赏,舞姬更是能挨着那人做出许多亲密动作,以做感谢。huye.org 红尘小说网
舞姬脚下旋子转个不停,几息间便到了近前。
舞姬的目光对上萧定晔的剎那,舞步瞬间减缓,只围着桌案不停歇的舞动,既不邀赏金,却又不离去,引得食客们起了好奇,渐渐聚往这一桌来。
萧定晔神情渐冷。
猫儿缓缓一笑,并不说话,手中端着一杯茶细品,决计要当好看客,而不是其中的戏子。
舞姬脚下旋子执拗转动,渐渐往萧定晔身前贴去,而看着他的眸光却越显幽怨。
食客们开始起闹。
「赏银!」
「赏银!」
「赏银!」
忽然有位青年从人群中挤进来,做出惊诧神色,冲着萧定晔道:「王公子,好久不见啊!」
目光再往猫儿面上一瞥,做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王公子已有了新欢,怪不得许久不见来此……」
舞姬虽心中已有了计较,听闻此言,神色越显凄凄,更是流连不去。
萧定晔神色越渐冷肃,只低声同猫儿道:「换个地方用饭?」
她不置可否。
萧定晔立刻起身,牵着她便要离去。
方才那青年却拦住了前路,上前搭着他的膀子,往猫儿方向努努下巴,同他道:
「贤弟这位女伴,又是哪一家的姐儿?你不仗义,有了这般好货,却自己私藏。你该说出来,让为兄改日捧上一……」
他话还未说完,只「啊」的一声痛呼,手臂立时被萧定晔扭去身后,继而「咔嚓」一声,下巴颏已被卸下。
萧定晔冷冷道:「狗嘴放干净,下回再如此,莫怪我下狠手。」一把将那男子掼倒在地,牵着猫儿大步出了酒楼。
凉风习习,正街上人来人往。
两人并未坐马车,只沿着夜里的银水河畔,缓缓往前行。
远处有青楼的清倌人,伴着丝竹声唱着缠绵悱恻的曲子,那唱词仿佛说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与君两相依,终老不相弃……」
萧定晔低声道:「从前我要自保,怎样毁名声,便怎样去做。又被大哥他们撺掇着,到处去厮混……」
他急切握着她手道:「可我纵是去了青楼,也并未过夜。你知道,我有洁癖的……」
猫儿笑嘻嘻道:「我明白的。」
她越显得不在乎,他却越想要说清楚:「方才那位舞姬,原本只是在酒楼卖果子的小丫头。我往日随哥哥们去了酒楼,只在她那处买过几回果子……」
猫儿笑嘻嘻道:「你不用同我解释。」
他立时住了步子,决计要和她细细说一说:「我真没有,你要信我。」
猫儿歪着脑袋看他:「我信啊,我哪里不信?」
他嘆了口气:「你哪里都不信。」那般多疑的一个人,怎会一点都不计较。
她缓缓一笑,再不同他说话,只牵着他手往前而行,未几鼻头翕动,急急道:「兔子,烤兔肉,我们快去找!」
车轮滚滚,二更时分,路上行人已渐少。
车厢里,猫儿靠在萧定晔肩上,脑袋一顿一顿打瞌睡。
马车一停,她方微微抬起头,含糊问道:「到了?」
话音刚落,车轮又开始滚动。
萧定晔心下有些空。
女人不善妒,对男子来说,理应是好事。
然而这和他的认知却不同。
便是他四哥府上,几位妃子、夫人之间的关系,都要靠四哥竭力维持,才能实现表面上的平衡。
至于内里和不和平,光听四哥有时候的长吁短嘆,就能猜测个大概。
四哥都已这般,更遑论其他几位兄长。
譬如大哥,是个爱美色的,经常在外沾花惹草。
他的正妃彪悍,便常常往大哥脸上送几个巴掌印。
除了几位兄长府上,后宫的情况更糟糕。
女子争风吃醋,是牵扯到了人命的。
没有吃过猪肉,可他见过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