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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那位皇子还只有十四五岁,和现下他的长子一个年纪。

他的长子现下还在每日想着怎么拥有好马、好剑能出去同人显摆,当年的五皇子却已经在青楼里扎了根。

那时正值黄昏,他与随从擦黑进了城门,正要先去自家铺子后院歇息。途径京城最大的青楼时,便瞧见五皇子因同人抢姐儿,大打出手。

他才至京城,一身疲乏,原本并无看热闹的心情。然而当时那场混战引得往来路人驻足不前,马车行进不前,他也被迫加入了观战的行列。

后来,抢美大战以五皇子的落败而短暂告终。

五皇子当时一抹鼻血,指着他的对家道:「等着,本王明儿就诛你家九族!」

殷人离并不是因为萧定晔的一句「本王」而意识到这位打不过人还要放狠话的少年是位皇子。

他能确认那少年是五皇子,是因为第二日他入宫觐见皇帝时,在御书房门口又遇上了头一日瞧见的少年。

少年再不复当时的威风八面。

他跪在御书房门口,眼泪珠儿淌了一地,正委屈的哽咽着:「父皇到底还是不是孩儿的父皇?旁人家的阿爹都向着自家娃儿,为何父皇不向着孩儿?」

彼时皇帝正负手站在御书房檐下冷眼旁观,听闻自家娃儿的质问,心肝一阵抽痛,指着几个太监道:「将他架出去,仗五……两板!」huye.org 红尘小说网

皇帝一时心软减少了板子数,却并未招来自家娃儿的体谅。后来五皇子被板子拍的呼天抢地时,说了很多绝情的话,以至皇帝的糟糕心绪持续了很久。

殷人离每年入京述职,皇帝都会留他长居半月,君臣探讨政局,十分投契。然而那一年,便是因为这位皇子太过胡闹,皇帝心绪心绪不佳,殷人离只在京城留了不到五日,述职结束就离了京。

他之所以对五皇子的印象那般深刻,便是因为那年他匍一回京,人将将下船便收到了好消息,他家爱妻已查出三个月的身孕。

后来这些年,他手上的一只暗卫队伍,也断断续续搜集了一些皇子的消息。

其中事关这位五皇子的部分,前后加起来寥寥数语,所说的不过是一位纨绔皇子略略有些收敛行止,皇帝这位老父亲心中略有安慰。

而最后一次得到五皇子的消息,便是这位皇帝最钟爱的子嗣,遇刺身亡。

殷人离过往数年担任羽林卫与暗卫首领,杀伐决断,对人下杀手时何曾眨过眼。

之所以他还未痛下杀手,除了这位青年曾主动说出过「铁匠被人掳走」一事,还有一处存疑,便是五皇子之死。

此时站在牢房里的青年与七八年前他所见,已有极大的不同。

不见一丝一毫的纨绔相,除了年轻人的一些本性,也确然有些朝堂之人的城府。

只凭面相,他不能准确判断眼前人是否真是五皇子。

可人有相似,便是他的妻妹青竹,也与那位假冒的「王妃」有三四成相似。

他看着眼前神情已有些脆弱的青年,冷冷道:「五皇子已死,背后操纵你之人,竟未告诉你?」

萧定晔面色苍白。

父皇既然已向外发出昭告,除了说明随喜同三哥的周旋已落败,还说明,祖母、母后和父皇,现下极可能已处于险境。

他竭力忍住心中撕裂般痛,面上缓缓浮上点点笑意:「听闻殷大人爱妻如命,可自从捉了我来,所言皆是朝堂皇子,半句未问过贵岳丈。可见传言太过夸张,真相也不过尔尔。」

殷人离瞥他一眼,再不说话。

寂静中终于传来脚步声,有人稳稳,有人踉跄。

萧定晔目光登时盯向黑寂的远处。

待几人到了近前,行在最前面的姑娘立刻踉跄扑上前,望着栅栏另一边的青年,哽咽许久,方唤出一句:「公子……」

萧定晔从栏杆里探出手臂,要抚上她的肩膀,最终却落在她的面颊,低声道:「莫说什么公子丫头,我已承认你是我的妻。」

她见他并未遭受逼供,立刻转首望向殷人离:「不错,我是他的妻子。极多消息,我知道的比他多。你若敢再对我二人轻举妄动,我立刻吆舌自尽。你家老岳丈,永生难回!」

她转头望着萧定晔:「你知我的病再也好不了,多活少活不过是三五月。我先你一步走,在黄泉路上等你。」

萧定晔明知道她这话是故意说给殷人离听,心中却也悲痛难忍,眼眶中已蓄上泪,低声道:「如若你先走,为夫定然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萧定晔将她面上泪水拭净,转头望着殷人离:「殷大人若想知道的更多,该知如何做。」

殷人离望他半晌,向长随使个眼色。

长随上前解了猫儿身上绳索,面无表情退后。

萧定晔见猫儿双臂依然软塌塌垂在两侧,不知她是在被捉拿时脱臼,还是被人拷问时。

他极快将她要害处粗粗检查过,方略略松了一口气。

好在暂无旁的伤处。

他一只手覆上她的一边臂膀,低声道:「会痛……」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将脑袋靠近离他最近的栏杆上。

他一吆牙,两只手倏地用力,快刀斩乱麻将她两只脱臼手臂极快接上。

她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肩胛处剧痛,只额上已浮上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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