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杪没事也不会管皇帝祖宗是谁, 肯定是有人提了他才想起来看一两眼。黎黔,你最好是有事才提!兵部尚书在隐晦的说和直白的说之间犹豫了一息,选择了后者。“陛下,此次科举,听闻有考生乃虞国大王子后裔,且有族谱和史书为证。”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人家真正的子孙后代出现了。根据兵部尚书的话,目前来说调查的进度是,那考生其实并不知道老皇帝认了他家祖宗当祖宗一般人也没门路知道皇帝祖宗是谁。至于族谱,说是他们家每一代都有记录,虽然没成为什么大家族,而且很多旁支名字都空缺,但确实每一代人都把族谱保存得很好,哪怕逃荒都带着。许烟杪惊呆了。老皇帝也惊呆了。这不就尴尬了吗?总不能认这考生是皇室一员吧?许烟杪犹豫地问:“所以,尚书是想让某……”兵部尚书神色一下子冷肃起来:“需得许郎去查一查这族谱是真是假。”如果是假,那皆大欢喜。如果是真,那就没有这种如果。皇室不可能平白多出来几户十几户。最多只能暗地里给些财产补偿。许烟杪:“……”【我查???】【这是把我当神仙了吗?】【你就是让锦衣卫查,也不一定查得出来真假啊!】【而且!我身上还有修史和出考题两件事呢!又来一件,驴子也得歇歇吧?】兵部尚书良心有些轻微地受到谴责,下一息,就摁着许烟杪的肩膀,脸上笑容像极了现代资本家:“许郎,我也知你近来事务繁忙,担子重……”【知道你还给我安排事啊?这事就不能让锦衣卫去干吗?】兵部尚书面不改色地开始扯谎:“但此事非同小可,而且恐怕锦衣卫查不到,需得动用前晋王的暗桩。他们一个个忠心护主,如今只认你,不认其他人。倒也不是完全不出力,但终究没有你去统领时好使。”老皇帝唇角微微抿住,免得翘起来被许烟杪看到。干得漂亮!这样就能把暗桩成功转给许烟杪了!【!!!】【只认我一个?!】【那更不能要了!办完事立刻把暗桩还回来!】老皇帝的指腹猛地捏紧了椅子扶手。别啊!锦衣卫你知道不?像锦衣卫指挥使,朕也没忌惮过他啊!老皇帝试探开口:“许烟杪,你有没有想过,像锦衣卫指挥使那样,掌控暗桩……”许烟杪瞪大双眼:“陛下!万万不可!”老皇帝索性逼他一逼:“哦?有何不可?莫不是你觉得朕没有容人之量?”许烟杪下意识:【那倒没有,但人性是不能考验的。】帝王微微发怔。接下来许烟杪用了什么理由他也没仔细听,只是回味着那句心声。半晌,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也罢。”天统大帝笑了一下:“既是如此,你查完那人的族谱,便将暗桩归还吧。往后这些人,朕便自己收拢了。”【好耶!!!】尽管心声十分活泼,青年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得体大气,袖袍轻动,行礼如仪:“谢陛下恩典。”“好好干。”老皇帝笑了笑:“干完这一桩差事,让你去摸老虎。”*许烟杪虽然不是神仙,但他有系统。呆在自己家里,烧着炭火,对着族谱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往上翻。兽皮蒙好窗户将寒风挡在外面,蓬松的鹅绒被裹在身上,这么在火边烤个三两时辰,睡觉时又暖又软,就能一夜好梦。冬日的屋内拉了晾衣绳,洗好的衣服搭在上面,滴滴答答,水全落在下边的水盆里。“民间应该不至于有人敢做这个假吧?”许烟杪自言自语,族谱放在竖起的膝盖前,手摸啊摸,把火堆边烤熟的南瓜摸起来,一勺一勺挖着吃。“噗”“咳咳咳咳!”许烟杪匆忙之间转头,幸好南瓜没喷人家族谱上。【这……属实有些离谱啊?】这道心声如同落雷一样落到许烟杪屋子前后左右。不论是从倭国回来的永昌侯还是刚下值的左军都督佥事,或者其他官员,一个激灵,当即停下自己的行动,耳朵猛地竖了起来。什么?什么离谱?两年了,他们也摸清了“离谱”就是荒唐、荒谬的意思。这些官员早就得到了一手消息,那就是有人和陛下撞祖宗了!这种情况下,许烟杪这么个反应……该不会是族谱背后有人搞鬼吧!而这个搞鬼绝对不是有人心怀不轨,否则许烟杪用词绝对不会是“离谱”。永昌侯先猜个大的:“不会是太子缺钱,把自己的族谱卖出去了吧?”正在他家里吃完一个烧鸡,拿着湿毛巾擦嘴巴的户部尚书直接喷笑出声,又被厚实布料堵回去。把毛巾拿远了,户部尚书才忍着笑,说:“太子殿下倒也没有缺钱到如此地步。”永昌侯摆摆手,笑:“我当然知道,凑个趣儿。反正太子也不在此处。”户部尚书又笑了,这下是真的没忍住,湿毛巾都丢去了一边。一边笑,一边凑热闹:“小白泽说过,故事会将事情讲得合理,但现实完全不用考虑合不合理我猜,该不会这学子和陛下都不是虞国大王子的后裔,但他们俩真的有血缘关系吧?”永昌侯“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这回他是真心的:“这听起来很合清理,该不会真是这样吧?”户部尚书瞳孔地震,好一会儿才张了张口,听到自己的声音:“还真有可能……”永昌侯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硬胡子,突然露出一个坏笑:“不论许烟杪看到什么,肯定没有我们两个猜得过火!他这次吓不着我们了!”户部尚书笑道:“是极是极!来,吃饭!”永昌侯踹了他一脚:“吃我家饭还不伺候我!快给爷剥个蒜!”户部尚书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怎么把蒜剥得坑坑洼洼。永昌侯也不嫌弃,刚把蒜放在火上烧烤,就听见许烟杪啧啧称奇的心声:【我说怎么会有平民的族谱能追溯到好几个朝代前呢,合着也是编的啊。】永昌侯悠哉悠哉地烤蒜,看着白色蒸汽从蒜上面冒出来,不忘点评:“确实一般般了。”【这人往上数第八代那位,直接利用职务便利在《文纪》里编自己祖父是虞国王室后裔,说“语在《史通》”,又在《史通》里也写自己祖父是虞国王室后裔,说“语在《文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搁这左右互搏呢!】永昌侯正吃着蒜,猝不及防下辛辣味直蹿鼻孔。两只眼睛登时涌出热泪,鼻子下方也流了涕。“咳咳咳咳”“水!水!”永昌侯一边呛,一边手往桌上摸杯子,一边还在心里骂:这到底哪来的神仙人物!还真是颇有奇思妙想!第117章 得加钱!许烟杪硬是憋了一个月, 在临近年三十的时候,才把调查结果上交给兵部尚书,假装是暗桩费尽心思调查出来的。幸好兵部尚书只是随便问了两句调查过程, 没有深究就将结果报了上去。半天不到, 老皇帝的奖励下来了。“许郎, 陛下言快过年了, 此处有杂彩五匹,绢八匹, 布八匹, 予许郎换新衣。”许烟杪对着皇宫方向拜了拜:“谢陛下。”来赐礼的大太监又捧起一个大红盒子,里面绸布也是红色的, 中间微陷一块玉佩。“许郎, 陛下言,持有此物可自由进出虎坊。”也就是说,以后他可以随时摸老虎了!许烟杪的神色一下子不平静起来:“谢陛下!!!”大太监抿唇一笑:“如此, 咱就先告退了。”他走后,许烟杪把玉佩放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又看向布匹, 挑来挑去, 挑了一匹蓝的去做外袍, 再挑一匹白的做里衣和下裤,最后翻一匹黑的去做鞋面。双手一拍:“搞定!今年的新衣服就这样吧!”抱着布出门时, 遇到隔壁屋子里喜欢自己扎一些绢花去集市卖的老婆婆, 对方正挎着篮子回来,里面绢花只剩下三两朵。许烟杪心情很好地叫:“婆婆!又去卖绢花啊!”老婆婆看到是许烟杪, 一张脸当然笑成了花:“是啊!今天生意很好许小郎君这布好看嘞!像画上似的。瞧你急着出去, 是要做新衣?”“是啊!快过年了, 新年新气象,不穿漂亮一些不好意思出门。”老婆婆热情地说:“哎呀,你还去外面找人作甚,拿来婆婆这里,婆婆给你做。婆婆年轻时就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绣娘,保管你穿上衣服后是整个京师最俊的那一个!”许烟杪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诶?这……”“嗬!还跟婆婆客气啊!”“那……就劳烦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