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哭了哦,真不去啊?”严宿清坐在树上,啧了啧嘴,看向一侧靠在树干上的牧鹤年。
温怜的哭声一抽一抽的,一声声似直击牧鹤年的心头,他垂下了眼眸,眼中带着几分复杂与不忍,不再去看温怜。
严宿清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寂静的四周,唯有几声风起树叶沙沙声,与温怜的抽泣声混为一体。
“不行,太残忍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呜呜。”
牧鹤年只听严宿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只觉身下一空,猛然传来一阵失重感,待脚接触到地面时,他眼前是蹲在地上哭泣的温怜。
牧鹤年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回头瞪向树上的严宿清,而严宿清坐在树上,冲他微微一笑,捂住了双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他什么都没干的模样,接着,一阵风在他身边吹起,严宿清消失在了树上。
温怜感觉到面前似乎突然出现了个人。
她心头猛然咯噔了一下,她抬起头,只见那朝思暮想却怎么也找不到的人,此刻正站在她眼前。
温怜有些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角落下。
委屈、惊喜、难以置信,复杂的情绪顿时一股脑涌起,她猛地站起了身子,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牧鹤年,双手都有些用力,生怕又是她的一场梦。
而这次牧鹤年没有再如梦境那般消失,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温怜紧紧抱着自己的模样,他感受到了温怜的力度,似要将他嵌入身子一般。
“温……”牧鹤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见温怜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又见到她头发上的那个熟悉的发夹,感到心头似乎又受到一记重击,他停下了话语。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温怜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抽一抽的,说话都有些不顺,好似下一秒就会因哽咽得喘不过气而晕厥一般。
牧鹤年微微蹙起了眉头,面色露出几分难色,他的手微微抬起,有些僵硬的抚上了温怜的背,轻轻拍了拍帮她顺着气,他轻叹了口气,低声说着:“因为我的原因,你已经碰上太多你本来不用碰上的事了,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自私,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生活的。”
“我不在乎啊!”温怜的声音骤然变大,似带着全身的力气吼出一般,令牧鹤年都不由得一愣。
“我的生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温怜声音有些颤抖,眼角的泪水仍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她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我已经没有至亲了,这数年来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真的,太痛苦了。别人都说我是天煞孤星,说我克死了所有对我好的人,说我该去死,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每日每夜都在做噩梦,我总觉得是我把你也克没了。”
温怜不由得抓紧了牧鹤年的衣角,她低下了头,头抵在牧鹤年的胸膛上,声音逐渐衰弱,身子似乎也在微微发颤。
“每个惊醒的夜里,我总害怕我的梦会成真。”温怜还在说着,只是声音已经细弱到蚊子一般,如同叮咛,她抽泣的动作带动了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牧鹤年只觉身子似乎也有些无力,他此时脑中一片混乱。
他看着怀中温怜哭到脱力的模样,心头那揪疼的感觉更加严重。
他似乎,真的做错了。
“对不起……”牧鹤年喉间滚动,他轻声说着,手轻轻的抚摸着温怜的后背,想给予她些许的安慰。
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能取得温怜的原谅。
他脑中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是想让她过的安心一些,不用再遭受那些不属于她的困难罢了,他以为,让温怜恢复原来的生活,等她习惯了就好了,渐渐的就会把他忘记了的。
“人类一直都不是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的。”
温怜抬起了头,眼眶已有些红肿,水光在眼底闪烁着,似小鹿般让人心疼。
她看着牧鹤年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所以,已经前进了的生活,就不要让它再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好吗?我从没抱怨过与你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有哪里不愉快,我原觉得我脱离那片孤独的苦海。”
温怜说着,顿了顿,强忍着酸楚的感觉,眼中带着几分坚定道:“所以,鹤年,不要再擅自决定这样了事了好吗?”
牧鹤年胸口起伏着,他眼底染上一层薄雾,他垂下了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好。”
“我们,回去吧。”温怜松开了牧鹤年,伸手抚上了牧鹤年的脸庞,似带着几分哀求道。
牧鹤年看着温怜眼角残余的泪花,抬起手,轻轻抚去。
“好。”
此时,不知何处恰好吹起了一阵恰到好处的微风,微微掀起两人的衣角,不冷,只觉得从心底都有些放松了下来。
随着一声响指声起,牧鹤年另一手揽住了温怜的腰带进了怀里,周围一片明亮,温怜顺势将头埋进了牧鹤年的怀里。
“到了。”
光芒退去,牧鹤年松开了手,温怜从牧鹤年怀中起来,周围那熟悉的装潢与房间让温怜不由得鼻头一酸,她伸手狠狠的揉了两下眼睛,确认眼前的这一切不再是梦,她身子突然有些瘫软,险些瘫倒在地时,被牧鹤年一把扶住,带到了沙发上。
“休息会,我给你倒杯水。”牧鹤年眼中带着几分担忧,转身往杯中倒水,将水杯递给了温怜。
杯壁上传递来温热的感觉,让温怜更觉得真实了几分。
她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着杯壁,久久没有饮下。
“喝了暖暖身子。”牧鹤年看着温怜的动作,开口道,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补充道:“没动手脚,答应你了,不会骗你。”
温怜抬眼看了一眼牧鹤年,冲他微微一笑,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在外面被风吹得冰冷的四肢此刻终于有些微微的暖意。
外面已是黄昏一片,温怜靠在沙发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牧鹤年轻叹了口气,坐在温怜身边,伸手抓过了温怜冰冷的手,放在手心。
冰冷的触感仍令牧鹤年微微一愣,取而代之的是心底的愧疚。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