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店内呆了两个小时,但这两小时内也并不安分。
太烫了,换一份。太凉了,换一份。味道不行……各种要求层出不穷,温怜一次又一次的上前微笑服务,在心中不断祈求她快点走,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哪里惹她不开心会投诉,李姐昨天也说了不要跟这种人犟,她此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怪自己是服务员。
安琳每每为其他桌的客人点完餐回来,看到那个女人又将温怜叫过去,为温怜打抱不平的锤了两下前台的桌子,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她。
温怜一边应付女人间歇提出的需求,一边安慰着安琳,明明自己才是最惨的那个。
终于女人有了离开的意思,走之前还扫了几眼温怜,嘴角上扬着,在桌上压着红色的大钞,甩甩手说道:“不用找了,打工妹,估计你在这打工一天都没我这桌上的钱多。”接着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离开了。
温怜垂眼拿起桌上的钱,将桌上的残渣收拾进碟子上,回到前台倒进垃圾桶,睫毛微颤,将红钞放进了收银台。
“温怜不要在意那个疯婆娘的话,啊,打工怎么了我们靠自己的努力钱干干净净!对吧!别放心上!”安琳拍了拍温怜的肩安慰她到,女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但她仍旧对着空荡荡的门口一阵低声咒骂,试图让温怜心里平衡一些。
温怜苦笑一声,她知道安琳是在安慰她,她也不打算让安琳担心,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对她露出一个微笑道:“干嘛,我又没事。这多正常的事,习惯就好。”
安琳看着温怜的表情,只是皱了皱眉,嘴巴微张,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拍了拍她的肩。
日复一日,之后的几天跟这两天基本没什么变化,女人照常还会来店里,安琳私底下对温怜表示很不理解,既然这么看不起我们店为什么还要来,找不自在?
温怜也同之前一样跟安琳表示顾客至上,服务业碰上这样的人在所难免。
心中想的却是,那个女人不是给她自己找不自在,而是来给我找不自在。
温怜之后也想了很久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她了,但是搜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跟这个女人相关的记忆,在这之前她甚至没见过这个女人。
下班后牧鹤年照常来接温怜,两人依旧没过多交流,牧鹤年仍同前几天一样询问温怜上班怎么样,这次温怜没有回答他,只是抓紧了牧鹤年的外套,眸底深沉。
牧鹤年注意到她的手动作,将车速放慢了下来,轻声询问:“不开心?”
温怜抿了抿嘴,感到车速慢了下来,牧鹤年在等她的回应,她只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又无从宣泄,牧鹤年再怎么好也不是应该让她倒垃圾的人,况且店里碰上的事从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短时间多次碰上时难免有点难受而已。
“怎么不说话。”牧鹤年的声音又响起,温怜放轻了手上的力道,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比较自然轻松:“没有呀,只是上班累了一点而已。”
牧鹤年沉默了,舌头抵在下齿上扫了一下,加紧了车把上的力道,车速又加快了。
到了门口,温怜一言不发的下了车,正要进门时,牧鹤年说话了。
“要是不开心就不去。我没说你必须还我什么。”
牧鹤年的声音轻轻的,虽然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传入温怜耳中时,竟令她心头涌起些许的酸楚。
她背对着牧鹤年,摇了摇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想让眼眶中再溢起眼泪。
她推开了门,没有回头看牧鹤年的打算,拳头紧紧握住,缓缓开口:“没事的。”
牧鹤年看着她走进了屋内,背影似乎有些落魄,那一瞬间,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白光,脑中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他皱起了眉头捂住了额头。
他又看到了那些陌生的画面,这次是一个流泪的女孩,但是他看不清是谁。
“谁?”牧鹤年开口询问,但没有回应,女孩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画面里。
头痛感停止了,牧鹤年站在原地,有些迷茫,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屋内,温怜似乎已经上了楼。
怎么这时候又出现了。这些画面到底是什么,想告诉我什么?
牧鹤年将手攥紧,也走进了屋子。
温怜确实已经上了楼,他走上了楼梯,温怜的房间门紧闭着,没有传出一点声音。
他站在门口,眸底复杂,伸出手轻敲了两下门:“今晚想吃什么。”
安静一片,牧鹤年以为她没听到,想了想准备离开不打扰她了,这时房间里传来温怜的声音:“你决定吧。”声音中似乎带着哭腔。
牧鹤年皱了皱眉,她哭了?为什么?
他没去询问,只是放下了手,转身走向了楼梯去准备晚餐。
温怜伏在床上,将脸埋进了枕头里,轻声抽泣着。
真是奇怪,为什么要哭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在店里的时候不是能接受的吗,为什么牧鹤年一问我就想哭啊,温怜,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温怜在心里骂着自己,眼泪却不停的涌上来,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牧鹤年的话,她觉得心头更加揪疼。自从小姨去世以后,很久没有人关心她的感受了,为什么他要对自己那么好,说我特别,我明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温怜不解着,渐渐的感到有些累,在枕中昏沉睡去。
‘叩叩’牧鹤年敲了两次门,想提醒她出来吃饭了,但是温怜一直没给回应。
牧鹤年垂下了眼,想推门进去,但是又觉得不太好。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抬起手,手中出现点点荧光,光点聚集在一起,一个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光点中,是温怜。
牧鹤年看到了温怜躺在枕头上,枕边有些湿,她的眼角还有些残留的泪。
他的眉头不知不觉间皱了起来,表情有些凝重,他只是看着画面中的温怜,觉得有些烦躁。
为什么哭?
牧鹤年不能理解,他不是对她挺好的了吗?还是说,是谁让她哭的?
牧鹤年手一握,光点消散了,画面也随之散去,漆黑的屋内,牧鹤年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