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短暂的快乐

中午分饭的时候,石八达蹲在门口,扒着大窗口问胖子:“表哥,叶豪判了,怎么不分到集中号里来?”

胖子急匆匆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早就被一个警察给带走了,据说那个警察是潍北农场的。”

石八达“哦”了一声:“明白了,人家俺大哥在潍北那边门儿熟,直接下队了。”

马一立说:“肯定是所长怕咱们见面以后闹事儿,昨天通知潍北那边今天来人提他走的。”说完,马一立纳闷地问石八达,“这个送饭的伙计是你表哥?”

忽然想起马波跟胖子打架的事儿,石八达敷衍道:“他是我同学。到处有表哥,我给他起了这么个尊称。”

马一立想起来了,抿着嘴巴笑:“你可真够掉价的,跟一个强奸犯攀亲戚。”

吴岳边往嘴里塞馒头边说:“你他娘的一个‘皮子’我们都不嫌乎,讲究啥。在这个破地方谁不能成了亲戚?我跟你个‘皮子’还是发小铁哥们儿呢。”

马一立翻着白眼说:“有我这么有风度的‘皮子’吗?”说完,挺了挺胸脯,发出一阵挪动干柴的声音。

吴岳指着马一立的裤裆说:“你一个骡子不如的太监,再有风度也是男人堆里的水货。”

马一立摸摸裤裆,蔫了:“还真是的……”

石八达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马一立:“警察没问你是谁踢你那一脚的吗?”

马一立摇头:“问了,没一个承认的……反正我一口咬定是宋勇。”

石八达说:“对,不管那么多,咱给他来个狗咬屎橛子,就是一个不撒口!谁让咱太监了的?总得有个操刀手。”

拿太监这个话题胡乱打趣了一会儿,马一立拉着一个聚众淫乱犯请教“技术问题”去了,石八达跟吴岳闲聊。

两个人好像有默契,都没有提叶豪这个名字,连两人之间的误会都没提,提得最多的是马一立。

其实在这之前石八达见过叶豪。

那天放茅的时候,石八达遇见叶豪,心不在焉地打了一声招呼,问:“你判了几年?”

叶豪笑得很开心:“你肯定知道,我不说。你呢?什么罪?”

石八达一笑:“还没判,强奸、诈骗、教唆犯罪,仨罪名。”

叶豪皱皱眉头,貌似关切地嘱咐石八达:“定了就好,千万老实,严打的时候不讲究,乱判刑。”

石八达说声“谢谢大哥”,朝地上吐一口痰,走了。

担心吴岳因为此事埋怨石八达不朝叶豪的脸上吐唾沫,石八达就没提这件事情。

说到马一立,石八达对吴岳说,马五回来了,以后咱们也不用替马一立担心了。

吴岳说,其实本来咱们就是多余,人家喇嘛根本就没请咱们去帮他,咱们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石八达说,咱们进来这事儿怨不着喇嘛。

吴岳支着一面鼻孔冷笑:“好好挖挖根子吧你。没有他‘勾引’着,咱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石八达觉得吴岳这话有点儿过分,和着你进了监狱不是自己“作”的?

“你不是常说,好汉做事好汉当吗?走到这一步,咱们必须自己承当……”

“达子,你‘彪’了没好吧?”吴岳嘿嘿一笑,“我要是埋怨谁,还能是这么个态度吗?”

“那你啥意思?”

“跟你说实话吧,我连叶豪都不埋怨,要埋怨就埋怨自己没长脑子。”吴岳的脸有些泛红,“我寻思好了,以后出去混,要么当老大,要么当小弟……知道老大和小弟的区别吗?老大用的是脑子,小弟用的是身子。没有脑子还想在外面混,两条路,一,死了,二,监狱就是旅馆……要混就混成个老大!”

“还混呀?”石八达推了吴岳一把,“活着出去就好好卧着吧,没人惹你,你就熬成个好老头儿算了。”

“有人惹呢?”吴岳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好生生的,谁惹你?”

“我爹好生生的,他惹过谁?”吴岳狠狠地抓着石八达的大腿,面目狰狞,就像一头饿急了眼的狼,“我也被人打,要是我不反抗,我是不是也得像我爹那样被人侮辱,像我妈那样委屈一辈子?没错,谁都想好好过日子,可是你看看那些老实人,他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那样活一辈子,我不甘心!”

“别这么说,”石八达摸一把吴岳的胳膊,“你看看现在咱们的处境。”

“处境不好吗?”吴岳白了石八达一眼“这叫磨炼!不肯学挨打,就不要去学打人。”

“你低调点儿行不行?”石八达被逗笑了,“照你这么说,你还是自己乐意来的吗?我跟你说,越厉害的人,越懂得低调。”

“好人都低调!”吴岳一哼,“一个烂好人的低调和忍让,是会被当成软弱来践踏的。”

“凡事得适当的忍一忍不是?就像在这里,你不忍,怎么活?”石八达放缓了语气,“小不忍则乱大谋。有些事儿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在该忍的时候,一定要忍着,别让不好的情绪冲乱你的大脑。我看过孙子兵法,上面说,为将者,不可以愠而致战。意思是说,将帅不可以凭一时的怨愤而与敌交战。”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书了?”吴岳皱眉瞅着石八达的脸。

“我高中毕业好不好?再说,我文科好,你不知道?我还会作诗呢,要不要给你来一首?”

“算了,不跟你磨牙了。咱就说咱眼前的事儿……就说叶豪,他什么玩意儿他?”

“你也别听那些一面之词……”

“你打住吧!”吴岳咬咬牙,一字一顿地说,“敌人变成朋友,比朋友可靠。朋友变成敌人,比敌人更可怕。”

“这话没错……”石八达一顿,忍不住地问,“你是不是见过徐宁了?”

吴岳不回答,兀自嘟囔:“人是凭良心做人的,可是有很多人没有良心,也活得很好……”

石八达知道吴岳这是又上了倔脾气,干脆转了一个话题:“马波的事儿你放心,我让焦福根经常过去看看她。”

吴岳突然发怒:“你管这个干什么!”

石八达张张嘴,刚要说什么,马一立冷不丁在那边吆喝了一声:“气死我了你!你还真玩了个‘窝里反’(淫秽话)呀?”

本来石八达就感觉自己不该提马波,听见马一立的吆喝,趁机拽拽吴岳的胳膊:“看看吧,喇嘛犯忌妒情绪了……估计他的‘吧嗒’真的让人给踢废了。”

吴岳闷闷地一笑:“报应。我听说这小子把小王给‘拾掇’了,活该。”

石八达问,谁是小王?

吴岳说:“合家欢菜馆那个摘菜的小姑娘……”眉头一皱,“以后谁都别再提那些事儿了。”

马一立在那边揪着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儿发狠:“再给我吹?信不信我的功夫全国第一?”

老头儿刚喊出一声“救命”来,铁门就被打开了。

梁所长推着陈文进来。

石八达接过陈文的铺盖:“文哥,这么快?”

陈文猛地呼出一口气,卸了重担似的呼哧蹲下了:“苍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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