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的脑海不由自主就浮现了当年,陆乔安过世时,萱姨冲着自己破口大骂的画面。
萱姨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
她可以很温柔,一颦一笑皆是风景。
她也可以很可怕,曾用一双柔弱的双手恶狠狠地掐过她脖子,哭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声嘶力竭,想让害死她女儿的人偿命。
往日旧景不曾淡忘,她的身子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陆乔翎感受到了,以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试图安抚:
“妈,你对我和小书的婚事有什么意见?”
苏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优雅贵妇,长发斜绾,浅笑款款,看得显年轻的脸孔上,挂着温善的笑容,眸子弯弯,盛着装不住的喜欢:
“你和小书呀,就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妈自然是百分之一百支持的……”
很多看戏的人,都在等白萱发难,把这桩婚事当场给拆了——毕竟白萱的大女儿,就是被苏洛给害死的,她要反对,谁都会觉得正常。
而陆乔翎从小就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结果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夫人笑呵呵表示支持。
闻言,连苏洛也不觉呆了一下。
下一秒,白萱笑盈盈又夸赞起来:“瞧瞧啊,小书真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这一打扮啊,全场都被你压住了……你妈要是过来,也会黯然失色。”
真真是没给半点脸色。
就好像,乔安姐没死,她们之间没隔着一条人命。
一个深爱自己女儿的母亲,在若干年之后,真的会这么诚心地接纳“杀人凶手”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吗?
她有点难以相信啊!
在她呆愣的时候,白萱走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笑了笑:“真是太好了,最后还是你终结了乔翎的单身生涯……必须好好奖励一下。你陆大伯给了你们情人对戒。萱姨呢,给你准备了一条手链……来,把手伸出来……”
苏洛连忙道:“萱姨,不用了,乔翎都已经把您的项链给了我……”
“不够。那是陆家的传家宝。是陆家给的。我给你的,是我的心意。”
她看向边上,一个助手走了过来,奉上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是一条别致的手链,链上粉钻闪闪发光。
不知是谁在低呼:“那不是限量版的永恒之链吗?陆家出手,真是阔绰,瞧瞧啊,对戒,手链,项链,没一件不是好东西……”
“可不是!能被陆少看上,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哎呀,真是羡慕死我了!”
白婳作为白萱的姨甥女,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一条,又是好几千万啊!
现在苏洛身上这一套首饰,就值两个亿了……
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的大姨要这么看重这个害死了大表姐的贱货?
她气啊!
恨不得上去搞破坏。
但是她清楚的,自己再怎么破坏,都没用的——这个贱货,已经被所有人默许做表哥未来的妻子了……
好在今天晚上,她注定会身败名裂。
那边,白萱亲手给苏洛戴上,笑着道:“我们家小书戴着就是好看!”
苏洛看着她,悄悄打量着,温温地道谢:
“谢谢萱姨……”
“不客气。”
白萱笑得特别软。
“我说,陆夫人,我是真的搞不明白啊,你们陆家有头有脸又有钱的,怎么忍受得了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
“我可都听说了,靳书澜现在叫苏洛,嫁给了西三省的顾行川。那顾行川就是陆三爷的私生子陆行洲。兄弟俩共用一个女人……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吧……”
一个体面的中年男人,悄悄走近,而后冷冷扔下几句嘲讽:
“我知道,你们陆家能接受,是因为她是萧晓的女儿……
“可我还听说了,萧晓根本就不认这个女儿……
“今天这种宴会都没来一个人,足见他们根本不重视她,你们今天,又是送对戒,又是送手链的,就不怕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一个陆姑奶奶想来棒打鸳鸯,被陆乔翎三言两语给打发了,这才消停一会儿,又有人冒出来当众奚落讨笑。
这人谁呀?
竟敢顶风跳出来得罪萧家、陆家?
苏洛转头看,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估计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但凡她不认得的长辈,代表,他在京城圈内没什么花头。
白萱面色一冷,寒眸扫了过去,刚想接话,一声脆生生的叱问声响了起来:
“蒋先明,我萧晓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认这个女儿了?
“还有,又是谁规定的,嫁过人,就不能再嫁?
“就算嫁的是兄弟又怎样?离婚,再嫁,天皇老子都管不着……
“你算什么东西,恬不知耻地在这里笑话陆家,笑话我萧家……
“谁给你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