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紫衫公主抿紧了双唇,根根翘弯的睫毛激烈地颤动着,瞳仁一阵阵紧缩,显得十分慌乱与不知所措。
燕无双嗡动嘴唇,几次想开口说话,皆因忌讳虞子婴在旁都打住了。
北珞公主脑袋轰地一炸,眼珠子冒火光,显然将之前那一股子恼火的情绪尽数倾洒于此刻。
“你什么你!哦~我终于知道了,敢情你就是一个骗子,拿这种丧良心的事儿来编排,来欺骗我,来糊弄我们是吧?什么中毒?啊?装得还挺像一回事儿的,不知情的人还真当你就快死了呢?哼!”
北珞公主的爆脾气发作起来,可不管人物地点时间,她几步哒哒走到紫衫公主跟前,就指鼻子怒眼发狠地骂道。
紫衫公主人长得本就身材娇小,当似心虚似害怕地收缩着双肩,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紧咬娇艳欲滴的紫唇,被北珞公主像恶婆婆大骂凄柔软懦媳妇般,娇躯时不时颤一颤,愈发我见尤怜,凄楚无助。
“我——我……”紫衫公主腮染红猩,眸光闪烁漂移,弱弱地瞥了北珞公主跟虞子婴一眼,看两人一怒一冷,面目可憎,终于咬牙憋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我这都是被逼的!”
狡辩与心虚这东西就像汽球灌满了气给一个口一放就能泄出来,她一句话说顺畅了,也更理直气壮地腾腾地站了起来,扬着下颚,小脑袋抬得高高的,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高挑。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与其等你们之中谁先来害我,还不如我自己先下手,再说我又没害你们,我给自己下点小毒玩,关你什么?”
“这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你这分明就是成全自己祸害别人,如果刚才宝黛公主没有将人拆穿,任你骗了我们,现在我们三个人岂不是要被你耍得团团转,呵,你倒是圆满了,你的嫌疑倒是也摘除了,而我们三个则是下毒害你的凶手,我们就该为你揹黑锅!”北珞公主嘴唇薄,一张秀丽奇美的面容透着黑蕴着阴沉,那一串儿不带停歇的指责,直戳人心窝子。
紫衫公主一窒,哑口无言。
“你想害我?”一直沉默的燕无双,这才道出一句。
她抬头看着紫衫公主,神色平静,但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眸却幽深,泛着瘆人的冷光。
虞子婴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刚才她一直保持沉默,她还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继续和稀泥呢,却原来是计划好最佳最恰当的时机,来一个会心一击。
——这人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货。
她这话说得倒是一点没错,若紫衫公主真的中毒,以目前整个地下皇陵只有她们四个人的情况下,比起留在这里等待的她跟北珞公主,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跟紫衫公主一块儿上棺椁查看的燕无双。
所以燕无双说紫衫公主是想害她,这话倒是有根有据,有道有理。
若说紫衫公主之前一直被北珞公主各种一通数落尚能保持一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的话,那么燕无双一句四字箴言便能让她十分狼狈躲闪。
“……我没有,我只是自救而已。”
面对燕无双的问话,她嗫嚅半响,只能干巴巴吐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辩解。
——贱人就是矫情!
其实紫衫公主的初衷的确就是想陷害燕无双的,她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紫粉涂在三足鼎炉上,然后等四人汇合后,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先蹭上手,再涂上唇,这种紫粉并非单纯的颜料,而是带有一种对皮肤有刺激性的毒粉,因为毒性很浅只能造成一种红肿涨痛的不适感觉,时效不长更不会致命。
她计划着先佯装中毒,令她们怀疑上是燕无双在暗中下的毒手,甭管她是不是殷圣的奸细她都要将这个燕无双控制起来,然后再将其余二个人慢慢解决掉,这样一来,她既不用担心害怕谁是殷圣的人,也不用担心比试会输掉了。
这么一举二得,二箭双雕的计策,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一下子就被人给拆穿了,导致她现在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德性。
一想到这里,紫衫公子那双玻璃眼珠阴冷地瞥了虞子婴一眼。
——都是她害的!她绝不会放过她的!
别看紫衫公主长了一张无害可爱无双的脸蛋儿,但她的心却绝对是蛇蝎毒辣级别的。
能想出这么一条坑掉全部下家的毒计,这人的心能善良到哪儿去?
然而她的这种做法在虞子婴眼中却是一条能蠢哭紫衫公主她全家老小的计谋。
——太小儿科且漏洞百出。
现在她能够明确地排除掉紫衫公主绝对不是殷圣派来的鬼了,若殷圣的人都这种智商,那也不需要九洲人民反击了,他们自已就能被这猪一样的队友坑到姥姥家去。
“她欺骗了你们,你们打算杀了她吗?”由始至终当局外人的虞子婴出声了。
“什么?”北珞张大嘴巴,错愕地瞪着虞子婴。
“……”燕无双亦一脸震愣地看着她。
这两人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默契地诧道——一开口就是直接判死刑,这货是哪家笼子里跑出来的,也太凶残了吧?!
“你——你们要杀了?就因为我开了一个玩笑?!”紫衫公主指着自己鼻尖,两颗葡萄眼珠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叫道,那声音徒然拔尖得令人只觉刺耳。
虞子婴一一看去,在她的所向披靡的视线下,她们都丢盔卸甲而逃。
“不杀的话那就继续走吧,虽然说有三天的时间让你们挥霍,但除去三日正常的吃喝拉撒睡,能够供你们使用的时间不超过二日,而这二日时间除却你们一路聊废话,个自猜疑下绊,遇到危险,寻路迷路浪费各种不可预测可能发生的意外,能够完全支配的时间不超过一日。”
哈?
听她这么精精减减,三日竟只剩一日时间可用了,那怎么够?!三人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地,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过了一会儿细嚼一番她的话,三人又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们耽搁了你们时间,怎么地,你自己孤僻寡言就算了,难道别人多说两句就成了聊废话了不成?”北珞公主脸色阴沉沉地。
“宝黛公主,你总是你们、你们地称呼,难道你从没将自己算进我们之中吗?”阴险的无双公主又开始挖坑了。
“你别把自己当盘菜了,之前还当燕无双的话不可信,现在倒是有道理,你怎么看都很可疑!”记恨的紫衫公主开始跟着埋土。
现在三人倒是统一阵线地开始针对起虞子婴,要说她那一张嘴一开口就扯仇恨值,连紫衫公主都将燕无双从第一仇视的对象拉扯下马,由她顶补而上了。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讨伐正热烈,就像斗地主一样激昂,但斗了一会儿,才发现并没有得到地主虞子婴的任何回应,只见她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们。
三人逐渐感觉有些不自在,有她那么跟看猴戏似地盯人吗?
北珞公主满头黑线,恼羞成怒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你们又因为废话浪费了一刻钟,要走吗?”虞子婴面摊地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紫衫公主x北珞公主x无双公主。
艹,还能不能一块儿愉快地玩耍了!三公主齐摔。
——乃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
由于成功踢除一个怀疑名额,虞子婴表示阴郁的心情稍微转晴一些,只剩下两人,她相信很快就能够有结果了。
“告诉景帝可以开启第二道门闸。”
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虞子婴暂时性脱离了公主四人组,她来一处阴影处朝空气一处道。
只见一道黑影咻地出现在虞子婴身后,他跪地垂首道:“遵令。”
若是其余公主在这里肯会吃惊,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实际上他就是虞子婴所说的朝渊国派来保护她们安危的十三人。
要问他们为什么没死,这还需要问吗?虞子婴既然都知道有殷圣奸细,自然随时都在提防之中,在那个人动手的时候,她在暗中救下十三人,却仍旧让他们装死,为的就是放松那个人的警惕性。
虽然没有查出那个下手的究竟是谁,但虞子婴却知道那个人本事不浅,暗器的功夫亦很精妙。
看虞子婴一脸正事说完准备要走的模样,黑影不由得抬起头,蒙在黑巾下的脸看不清,但双道眉毛却因为某些为难的事情而紧拢着,他叫住她:“公主等等,那个,那个陛下问公主……咳咳,那个……”
虞子婴蹙眉地盯着他,朝渊国什么时候这个砢瘆,连结巴侍卫也拿来传信了?
黑影似看出虞子婴的黑色烦忧之色,忍住脸色尴尬,以豁出去的语气道:“陛下让属下问一问公主,您喜欢怎么样的婚礼,他好提前准备!”
一说完,他便撇过脸——太、太掉价了陛下哇!竟这么迫不及待地暴露您的恨娶意图真有没问题吗?
虞子婴一愣。
黑影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他期待的回应,一看,人公主竟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黑影觉得自己的玻璃摔成了八瓣,不对,他是觉得如此被陛下看到自己的求婚对象竟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他的心铁定摔成了八瓣,拼都拼不齐了。
“公~主~?”
一声哀怨无比的叫唤。
您就算独立特行,不像别的女人露出一脸花痴颀喜若狂,也不用这么诚实地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吧,乃这样让咱们陛下知道该情何以堪啊!
——黑影感觉自己快被这一场苦情画面虐哭了。(实际上他是担心他如果据实以告地禀于那阴晴不定的陛下,会被迁怒虐哭啊。)
虞子婴回过神来,嘴唇张阖几下,最终艰难地吐出四个字:“纯白色的。”
什么?什么纯白色的?!
黑影闻言目瞪口呆,直喷血——您要的那是婚礼还是丧礼啊?!
九洲大陆的婚礼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亲贵胄一般皆喜爱以红、紫、金三色为主,以示大喜大庆大贵,而白色则是绝对不能够出现在婚礼上的。
因为那是办丧事的专属颜色,虞子婴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不能够直接拒绝这场婚礼,她相信,景帝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就算他不明白,他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她办这么一场纯白色的盛世婚礼。
很好!虞子婴默默地替自己点三十二个赞,她好像又进步了,竟懂得了委婉地拒绝,相信不用多久她就能够很好地融入社会了。
“公、公主啊,白色、白色好像不太合适吧?”
“除了纯白色,我拒绝任何形式的包办婚礼。”虞子婴斩铁截铁地抛下一句,便抬步走了。
只剩下黑影在原地默默垂泪——他有预感,等他将宝黛公主的原话带给陛下后,他的命运绝对不会很好了——能给他留一条活路不!呜呜——
——
四周寻了一遍,通往另一座地宫的道通没找着,四人分散东南西北四堵石墙体内摸索暗道或开关,但亦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四人中不知道是谁触动了机关,正东方的虎啸浮雕墙壁竟“咔咔”沉重缓慢地打开了一道石门。
“……”三人面面相觑一眼,只剩一面不跟她们默契,独自一人先迈步入门。
卧糟!太阴险了,竟抢独食!
三人立马撩腿子追了上去。
她们进了一条墓道,穿过四道石门九道券,看到每道石门顶上都装有重达十几吨的铜管扇,既能支撑门上的巨石,又能使高巨大沉重的石门开关自如,都啧啧称奇。
石门之上还有用整块的青白石雕成的石门楼,八扇石门上,浮雕有造型生动的菩萨立像各一尊,象征着人后亡灵进入佛国天界,极乐世界。
“你们说景帝所说的四件宝物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紫衫公主很不喜惯就这样干巴巴地走着,她虽不是一个话唠,却觉得本来墓地就够安静的了,不需要她们再添砖加瓦好伐。
“肯定不是指一般的金银珠宝。”燕无双亦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皇陵这么大,我们就这样盲目地找,三日——”北珞公主突然想起虞子婴之前给她们精算出来的可用时间,嘴抽了一下,咕哝含糊一句:“……时间可能不够用。”
她的意思倒是点出现在摆在她们面前要面对的一件现实。
就算她们将吃喝拉撒睡的时间都节约出来,可想从皇陵中找出四件宝物亦是一件十分困难多舛的事情,但若只是一、两件的话,这倒是一件可施行的目标。
这么一来就意味着,她们最后可能依旧会为了那不可再生的资源反目成仇。
——但在那之前,维持表面的和平却是一件必须容忍的事情。
穿过第四道石门进入金券,她们就又进入另一座墓室,这座墓室倒是比先前那一座小型许多,却精致许多,近圆形的多边形,砖砌仿木结构,墓室的顶被涂成青灰色苍穹,其上以白粉绘出银河与星辰,四周的墙壁绘着建筑、云朵等彩画。
墓室一角摆着青釉、白釉、黑釉等瓷器,其中带“官”字的定窑瓷器和越窑龙纹大盘尤为难得,瓷器堆旁则摆放着几大箱子的珠宝金玉,映着烛光熠熠生輝,只戳人眼球般华美。
墓室正中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石床,倒是石床上却不见任何人,只有一个朱红涂漆的盒子,这个盒子约有臂长,前阔后窗,有一种特殊的弧度构造,用一张镀金的藏文和梵文经咒以及万字不到头的底饰纹案卷缠着。
“既然被称之为宝物,必然很特别,如果看到,你们定会认得出来的。”虞子婴幽深猫眸突地恶意地闪烁一下,用如同毒蛇诱惑夏娃般蛊惑的语气。
她的话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钻入那三个完全忽略那一地的金银珠宝,而是定定失神地看着石床之上那个朱红涂漆的盒子,蓦地一双双眼睛噌噌噌地一下亮了。
——宝物!
没错,宝黛公主说得对!能被称之为“宝物”的东西必定很奇特,她们只需要一眼,便能够认得出来了。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蛊惑怂恿了,三个人竟只觉得眼睛一红,争先恐后地飞身冲去,似觉得光跑的速度太慢了,都纷纷施出了浑身解数,三道身影如同三道流光掠去。
然而,变故亦就在她们动的那一瞬间,只闻咻咻咻,如蝗虫般密集,两侧的墙壁骤变成蜂窝黑洞,密密麻麻地一片,像夹心饼一样飞射出无数黑色箭矢。
------题外话------
今天被大姨妈折磨得死去活来,活去死来,竟没有如预期般写出小黑手来,静愧对~亲、妞们~咱只能明天再接再励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