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况说道:“见到了,跟张宝则妈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拿两个鼻孔看人。还插手老会计记工分,平日里拍他拍得好的就胡乱多记工分,如果对他但分有点不服的,那就往少了记,恨不得挤兑死人家才好。等着吧,这要是到了分粮食的时候,他还这样,说不得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不过据说是让他下来锻炼来了,会很快让他升上去,据说是要当县长的呢。”
“啥?连个生产队队长都干不好,还想当县长,这是对人民群众太不负责任了吧?”曲长歌忍不住嘟囔道。
赵况忙劝道:“这话也就在这里说说,如今动不动就会给人上纲上线的,你可不能再张嘴就来,说不得哪天让人抓着话把儿了,说你反这反那的就麻烦了。”
曲长歌吐了吐舌头:“嗯,我记住了。”
赵况又说道:“嘿嘿,你那二叔如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你那好二婶就快撑不住了,他几个孩子连他那屋都不想进,因为太臭了。”
曲长歌拍手:“二哥,你这招妙,死对于他来说太痛快了,就是要让他活受,想想他是怎么对真正的曲长歌的,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一家子的逼迫,那个女的也不会就这么跑了,真正的曲长歌也不会混得那么惨,那可是为了他们一家子巴心巴肝的哥哥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啊!他一家子都不是人,老太太虽说为了小儿子对大儿子一家很过分,可她还是知道要给大儿子留下一根苗苗,自己饿死还得护着他。可他呢,那可是一心为他着想的老娘,他也能眼睁睁地看着饿死。”
赵况说道:“长歌,确实是这样的,他这人死对于他来说是解脱,就得让他这样活受着。”
曲长歌听到这个消息心情舒畅了许多,为了那个因为这个二叔死了两回的曲长歌心情舒畅。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曲长歌的肚子跟发面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多亏她本来就长得牛高马大的,如今挺着个大肚子,还不觉得吓人。
曲长歌别的都不怕,就是怕热,还真是热啊,比起原来她一个人的时候热多了。
冯奶奶跟她说,这是正常的,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有体温的。
曲长歌如今只想早些下班就好进秘境里待着,那里可是四季如春,既不热也不冷,特别适合她待着。
原来秘境里没有西瓜,如今因为曲长歌喜欢吃西瓜,赵况又在秘境里开了一片地专门种西瓜,有了小溪水的浇灌,这西瓜也是很快就长好了,味道还相当不错。
这回西瓜不光曲长歌爱吃,椿树也爱吃,一大一小两个人能吃一个西瓜。
赵况也给关系好的人家送了西瓜,水果在这个时候是稀罕物,钢铁厂的工会也在六月的时候去了周边种西瓜的大队买了几车西瓜,每个人都发了两个大西瓜。
可自从大家吃了赵况送的西瓜,这发下来的西瓜就跟喝白开水一样,没滋没味了。
所以有一次张献民先忍不住问赵况了:“小况,你们这西瓜在哪里买的啊?”
赵况斜了他一眼:“有的吃就行了,还问什么问?”
“不是啦,我们局长有次在我那吃了一块你送的西瓜,想我问问你在哪里买的,到时候他也给咱们局里买一拨当防暑降温费发下来。”张献民忙解释道。
咦,有这种好事,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赚一笔了,赵况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决定做这一笔。
赵况说道:“这是我有个朋友偷偷种的西瓜,没种多少,只剩最后一批了,估摸着也就五千斤了。他是偷偷种的,怕人家发现他种西瓜,所以如果你们局里要的话,是不是不要问是谁,我让他把西瓜放到一个地方,然后你们派车过去拉就是了。如果这样行的话,我再跟他说去。”
张献民想了想,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局长是很喜欢这西瓜的,工会那些人吃了这西瓜,肯定只会想多买一些的。
现在这个时候,能买到好东西才是王道。
“应该没问题,你就告诉我多少钱一斤,我回去汇报一下就行了。”张献民想好后说道。
张献民早在心里合计好多少钱合适了,张嘴就说道:“五分钱一斤,现在供销社的西瓜都是五分钱一斤,可是你也知道供销社那西瓜哪里有我这西瓜好吃。”
张献民笑着说道:“行啦,你也不用帮着推销了,我们局长都知道你那西瓜好吃,肯定是跟供销社不一样了。”
说好了价格,张献民回去汇报情况了,没多长时间,这事儿就定了下来。
赵况领着曲长歌在离县城几里远的一个路边趁着夜色将西瓜从秘境挪了出来,到了早晨张献民单位的货车果然过来拉西瓜了。
这回的西瓜一下就让曲长歌和赵况进了两百五十块钱,没想到就是因为曲长歌嘴馋还挣了两百多块钱,倒是很划得来。
赵况随后又偷摸地给张献民单位的工会主席送了一百斤西瓜过去,工会主席当场拍板,以后每年都从赵况这里进三千斤西瓜。
其实都不用送西瓜,就他们的西瓜,吃了没有说不好的。
夏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钢铁厂的新房下来了,所有有孩子的双职工都分了一套两居室,而刚结婚的都搬进了鸳鸯楼,以后有了孩子就可以升级。
曲长歌和赵况两个终于可以搬进小两居了,这一下用水就不用那么麻烦,还要去洗漱间打水了,自家有厨房和厕所,有水龙头了。
而且椿树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了,家里顿时宽敞了不少。
冯工则是分了一套小三居室,客厅小点,可是有三间睡房,这样的话刘芝和孙亮来了也有地方住了。
冯奶奶如今每个月都会领着冯工去一次红旗村,晚上这在曲家,白天都是在孙家过的。
冯工也跟着刘芝和孙亮下地干干活儿,虽说他干得少,可经过这么一锻炼身子骨却是强健了不少。
冯奶奶看着就高兴,自家儿子身体好了不说,这跟未来儿媳妇的关系也是日渐拉近,就是小孙亮也对冯工感情增进了不少。
所以等到冯家搬进小三居室了,冯奶奶就带着礼物正式去孙家提亲了。
曲长歌也打听了一下,冯奶奶这回可不小气,礼金就准备了六百,还有各种布料和生活用品,那是海了去了。
东西多得冯工差点都要背不动了,多亏他这段时间下地干活锻炼了,要是搁原来,那是绝对弄不动的。
平日里冯家去红旗村,赵况没有跟着去,这回是回去提亲,赵况自然是要陪着一起去。
曲长歌肚大如罗,想去也去不了,只能手里牵着椿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一行人背着东西走了。
这一回刘芝和孙亮都没说什么就答应了,只是他们的户口还是农村户口,还是必须每天上工挣工分,不过农闲的时候可以到县里来住。
倒是办婚礼是放在了县城这边,冯工准备在钢铁厂食堂办,开上五六桌,这能省去不少麻烦,起码不用借桌椅板凳和碗筷了,只是红旗村那边只能到县城这边来了。
好在红旗村那边刘芝也不准备多请人,只是请了于支书一家而已,反正她平时在村里也很少跟人打交道。
刘厂长是很器重冯工的,对于他这第二春是很看重的,跟工会那边早早就打了招呼,一定要食堂好好办了。
婚礼安排在双抢结束以后,这样刘芝才有时间,对了于支书一家也才有时间参加婚礼。
曲长歌倒是非常期待这个日子,这个日子她能见到刘芝和孙亮不说,就是于支书一家也能见着了。
日盼夜盼的,这个曲长歌期盼的日子到来了。
红旗村这边的人都提前一天到了县里,因为还没举行婚礼,所以刘芝和孙亮两人住到了曲长歌这里。
而于支书一家则是让赵况安排在了县委招待所了,这个李叔就帮忙搞定了。
曲长歌把赵况和椿树安排跟孙亮一起住大床,她和刘芝两个则是住到了椿树的小床上。
一上床,曲长歌就抱住刘芝的胳膊问道:“刘姨,紧张不?”
刘芝原本还有些羞涩,让曲长歌这么一问倒是爽快地笑着说道:“嗯,不光紧张,还有些害羞呢。”
她跟曲长歌是这么些年的感情了,跟曲长歌倒是不用藏着掖着的。
曲长歌说道:“刘姨,您就放心好了,老师他那人又老实又孝顺,嘴不甜但是人挺体贴的,就是工作起来有些不管不顾的,您得多担待。”
刘芝说道:“长歌啊,我都想明白了,你老师那人嘴上没有多的,可人家做实事,而且就算是做了也不会挂在嘴上,这人才是靠得住的,跟亮子他爸那人性子差不多。”
这是刘芝第一次在曲长歌面前提起孙亮的爸爸,曲长歌也忍不住问道:“亮子爸爸那人是怎么样的?”
刘芝一脸回忆加伤感的神情:“老实体贴,话不多,知道你想要什么,那是千难万险都要给我踅摸来。可惜,也是因为我的任性,让他丢了性命,连亮子都没看到。”
曲长歌说道:“刘姨,这事儿也不能完怪你,铁犁峪的狼我是领教了的,那是太厉害了,我们那次碰到了,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大群,简直就是铁犁峪那边的地头蛇呢。”
刘芝拍了拍曲长歌抱着自己胳膊的手:“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老师,我就已经放下了前面的心结。我现在好好生活,亮子他爸也会在天上高兴的。”
这真是大彻大悟的话了,曲长歌是完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赵况就先出去了,他今天要给冯工帮忙跑腿。
于丽娟跑过来帮刘芝化妆,她给刘芝一通捯饬,再出来的时候居然给大家都震住了,原来刘芝长得这么好看呢。
刘芝看着大家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忙摸了摸脸:“是不是哪里不对?我去给洗了吧!”
曲长歌一把抓住她的手:“刘姨,不是不对,是太对了,以后你要总是这么捯饬就好了。”
说着,曲长歌把她拉到了大衣柜的镜子跟前:“刘姨,你自己看,好不好看?”
刘芝往穿衣镜里一看,天啦,这个顾盼生辉的女人是谁?难道是自己?
想到这里,她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丽人也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这是她自己没有错了,她虽是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长得还可以,可也没有现在的这个自己好看啊!
曲长歌笑着说道:“刘姨,今天老师非得看傻了不可。”
原来那个恶婆娘长得那个德行,现在老师算是捡到宝了。
孙亮也在旁边对自家老娘说道:“妈妈,你今天真的好看!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妈妈这么好看过!”
椿树也在一边拍着小手说道:“刘奶奶漂亮!”
于丽娟抱着胳膊看着自己的成果,很是得意。
刘芝让他们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准备说点什么,这时候外面却是响起了敲门声。
曲长歌一蹦就起来:“哎呀,老师来接新娘了!”
于丽娟瞪了她一眼:“你就安生点吧!别把我干闺女给蹦跶出来了!”
曲长歌一吐舌头:“哎呀,我的于大姐啊,是我不对,以后一定不会的。”
她一边说一边到房门口,将房门打开,门外面果然是冯工一行人来接新娘子了。
冯工今天穿着崭新的白色的确良衬衣,笔挺的藏蓝色长裤,头发修剪整齐,脸上容光焕发,一下子好似年轻了十岁不止。
“老师,您快来看看刘姨好看不?”曲长歌这时候又去拉刘芝。
刘芝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也把冯工一行人给震住了。
冯工也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刘芝长得不赖,可是如今一化妆,加深了轮廓,眉目如画,好看得不得了。
曲长歌捂着嘴笑道:“老师,您就这么看着,不用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