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入眼的时候,谢淮安并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花朵在他眼眶中旋转了一会,分别化作了一帘蓝、金之色的水幕之后。
水幕转瞬间就遮盖了他整个眼眶,这时候有刺痛自眼中传来,伴随着麻痒流过了全身,走过了他已经构筑的八条灵脉。
以“问己为何”的剑意问心坚定意志,谢淮安方才没有对这股痛苦表现出多大的动静。
只是手依旧不自觉的握紧,从来干涩的眼中也流出了两道黑色的血液,状似泪痕。
好一会之后这股感觉才消散一空。随之而来的就是清凉,绝不同于天气带给人的清凉。
那是能够注入心间的凉意,能够缓解人心的一切燥热。
他不由自主的合上了眼帘,一种圆满的感觉在心间流淌。
自失去双眼之后总是萦绕的缺憾终于在此刻补全。
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眼帘……
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暗。
但谢淮安并没有因此失望,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同。
“世界”视线展开,原本灰色的世界展现出了它原本的色彩。
更准确的说,是他原本的认知,是他以前那双眼睛所接受的信息。
他感觉自己可以做到更多,看到更多,这双眼睛也能够承载更多的“世界”。
顺应着这股感觉,谢淮安往双眼中注入更多的剑意。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原本的世界也开始逐渐发生变化,以前静心才能感受到的空间律动在此刻是如此清晰,仿佛伸手就能触摸。
就连一直没有感觉的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有了些许的痕迹。
不过还没等他仔细感受,脑海中一道白光就化作两分,冲进了他的双眼。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无仁无孔的眼睛。
刹那之间,一股巨大的恐惧就淹没了他,那是生命的本能畏惧。
他一瞬间就耗光了所有剑意,被强迫退出了那种状态。
然后一道空间裂缝突然就在他面前生成,出现的瞬间就让恐惧放到了最大。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谢淮安除了被绞成碎片之外不会有其他结局。
幸运的是这里是祁连,是洛长河的房子,是他的世界。
一只手,一只看似很普通的手横在了裂缝面前,和谢淮安的双眼只有一厘之隔。
就是这样一只手,自上而下抚过,裂缝就在他面前重新愈合。
而洛长河还是坐在他对面,双手就那样随意的搭在膝上。
要不是清楚这里绝对不会出现第三个人,你根本就不会以为他动过。
剑意虽然耗尽,但谢淮安却没有再次陷入黑暗,而是恢复了正常的视野。
“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有些虚弱外,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依旧颤抖的身体还在诉说着本能的恐惧。
洛长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在谢淮安面前画出了一面水镜。
谢淮安看着水镜中的自己。
眼眶已经不复空洞,但也不是以前白仁蓝瞳。
他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蓝色,有水纹自边缘向眼瞳汇聚,随着纹路的汇聚颜色也越来越深。
右眼变化小一点,只有眼瞳变成了金色,只是分成了十二份,变成了类似钟表的样式。
“我也没想到那两朵槐花有这样的功效,还能够跟你的剑意起反应。
“我更没想到你这么……勇敢,真是什么都敢尝试”。
现在你再试一试”。
谢淮安表情犹豫,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真的要让他试。
不过想着双方好歹二十多年的感情,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坑自己。
当即调动刚恢复的一丝剑意,向着双眼注入。
只是剑意只进入了左眼,却被右眼挡了下来。
而左眼的视线中,空间律动比刚才清晰了一点。
“效果是不是没有刚才那么好了?这是正常现象。
你这双是此方世界此前从未记录过的灵眸,诞生刻录的瞬间自然会看到一些本源规则。
你的剑意又是时空属性,想必是看到了一些时空变换。不用理那些无规则的东西,那不是你现在能够理解的事物”。
谢淮安身体已经停止了抖动,听着洛长河的这番话,他想起了那道白光。
那绝对是自己的垃圾面板。
也是他能看到那双眼睛的罪魁祸首。
“不过你毕竟只有这点修为,竟然能引动空间裂缝,还是时空属性太罕见了吗?”洛长河话语中带了少有的好奇。
谢淮安保持了沉默,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把那双眼睛的事情的说出去。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但洛长河没有追究的意思。
屈指轻轻点在了他的额头上,一点光芒自指尖浮现,一篇法门度入了他的脑海。
“你的这双眼睛还是太过显眼了,右眼我会亲自为你遮掩,左眼你平时就用这篇法门掩饰”。
大略浏览了一下脑海中的法门,谢淮安表情奇怪。
因为这是一篇易容的法门,还是那种能列为绝世的易容法门,这样的法门只用来掩盖眼睛可以说是暴殄天物。
而像洛长河这种人,能用一份力气办到的事情就绝对不会用两份。
思考的时间,水镜中的双眸恢复了以前的色彩。
“嗯,还是这幅样子看着顺眼。比老子丑多了。
既然现在事情办完了,那你先走吧”。
洛长河语气温和,话语真挚中又透着幽默,以致让谢淮安完全没有动作。
《祁连院规》第四十九条:“不要想着在院长这里白嫖,不然你一定会很惨”。
终究是认了命,谢淮安恭敬的行礼,语气充满了真诚:
“院长如此大恩厚礼,还请让淮安为院长分忧,否则孩儿心中难安”。
洛长河的眉头肉眼可见的就皱了起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我父子,何须算的这么清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但谢淮安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因为他知道一定还有后续。
“不过,哎”,洛长河看着他保持动作,眉头又舒展开来。
“既然你有如此孝心,为父又不好不满足你。
这里刚好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
他伸手搀起了后者。
“书院大赛就要开始了,你也知道我们往年都是垫底的存在,所以想让你去探探他们两家的底。
这篇法门,你也刚好用的上。我只有一个要求……”。
“赢得漂亮,我知道”。
谢淮安声音已经带上了痛苦,当初在离歌笑面前的话现在穿越了时空来抽他了。
“错,不要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