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也很清楚,之所以涉及到友谊赛的事情,会让他的心态产生波动,是由于他心中的重心已经出现转移,修炼与训练的主辅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至于他的心中是不是以训练为主修炼为辅,董明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最起码,他对于修炼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偏执。
之前董明为什么执着于修炼,主要原因便是因为他生活在一个混乱的世界,在那里没有安全感,想让自己生存下去,对他来说只有修炼一途,而这个世界的和平安宁,已经使得董明对于修炼之事不再像当初那般迫切。,
也正是因为心弦被友谊赛拨动,董明才意识到,自己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主动关注过自己的训练,哪怕训练非常刻苦,他对训练的态度也属于逢山开路遇水叠桥状态。
友谊赛这件事情,在某种意义上说,促使了董明开始正视他的变化,开始主动关注他的羽毛球的生活。能否入围友谊赛,及如何面对友谊赛,也成为了董明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给自己的第一个命题。
一个人纵然不能报有虚妄,但也不能放弃希望,入围友谊赛对董明来说,看似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不去努力肯定没有机会,因此,他现在面临的不是做与不做的问题,而是怎么去做的问题。
满腹心思的董明,跟在汤老师和方远航的身后,一同离开了会议室,会议室内的阵阵议论之声,也渐渐远去,他的脑海,几乎全部被一个沉重的内容占据,那就是“两个月”!
许多事情,两个月,足可以完成许多次,但两个月又能让董明发生多少变化?两个月或许可以使董明的某一项技术变得更加纯熟,可以使董明纠正某种技术动作的瑕疵,但想在两个月之内,使得他技术水平出现突飞猛进的进步,显然就是天方夜谭。
因而,直到董明下午再次来到球馆,他都因为无法理清心绪,心中一直沉甸甸的。
倒是午餐的时候,赵大伟,也就是四季传媒的那位赵胖子,再次找到了董明,并且十分诚恳地提出签约的愿望,结局必不用问,董明自然不会答应。
下午的七场决赛同时举行,包括了少年组的两个单打,及青年组的两个单打及三个双打,对于董明与方远航来说,他们自然去观看龚阙与佘同的比赛。
裁判的规格仍然与半决赛相同,每个赛场配备一名主裁判,加一名发球裁判及四名边裁。
所有参加决赛球员,上午均已经历了一场鏖战,体能上多少会有一些亏欠,但大家的处境是相同的,对于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此时的龚阙与佘同赛场周边,观众几乎全是少年男子组选手,足有几十号人,董明几人也混在其中,等待着见证冠军的产生。
“他们两个,你更看好谁呢?”方远航胳膊肘捅了捅董明道。
“佘同的比赛基本没怎么看到过,说不上了解,这场比赛的胜负我没法判断。”董明应道。
“你不觉得以龚阙的表现,击败佘同板上订钉?他在比赛中战绩辉煌,先胜才艺,再赢裴根,速度可以碾压任何一位同龄对手,这种实力如果不能击败佘同的话,就真没天理了。”
“佘同也不赖吧,在你与吴迪比赛的时候,我抽空看了两眼他的比赛,在他的身上,我却看到了一点别样的东西,就是他的身体协调性,一般球员很难做到他那样的水准!”
“协调性而已,有啥大不了的,怎么的,按照你的眼光,他的协调性有资格与龚阙的速度进行对抗,然后战胜龚阙?”
“我只是说佘同的协调性好,却没有说他一定会赢得比赛,你别断章取义!”
“我还是看好龚阙。”方远航轻声嘀咕着。
就在距离董明二人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两人也在轻声交谈着,此二人董明并不陌生,正是李苛与陈立坤。
李苛和陈立坤都是在都城读书的赵州人,相似的生活经历,加上对于羽毛球的共同热爱,他们两人关系相当不错。
“我说李哥,不会是因为你之前输给了佘同,就要无限地夸大他的实力吧,龚阙和佘同的比赛我是都见过的,并不觉得佘同拥备对抗龚阙的实力。”陈立坤面带沉吟,轻声对李苛道。
实际上,陈立坤不仅与李苛关系极好,李苛也是他崇拜的对象,原本按照他的理解,李苛拥有冲击贾鼐杯冠军的机会,然而,李苛与佘同一战,却折戟沉沙。
佘同与李苛的比赛,陈立坤从头到尾看得非常认真,并且在这场比赛结束之后,他发现,假如让两人再战一场,李苛仍然没有翻盘的机会。
“佘同与其他选手不同,他具备一般球员少见的韧性,通常这种球员遇到较弱对手的时候,虽然也能战胜对手,但看起来其表现可能并不算多强,假如他的对手水平较高,展现出来的实力却会水涨船高,爆发出来恐怖的战力。”
看到李苛对佘同充满着褒扬的话语,陈立坤似乎面露不喜,有些不耐地道,“龚阙的比赛你也见识过,你认为龚阙的速度一旦全力发动起来,佘同有实力与他争锋?还是认为佘同仅凭借一些所谓的韧性,就能与龚阙对抗?”
“佘同的速度或许不及龚阙,但他的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球感,却不是其他球员所具备,不是我在有意拔高佘同,而是他确实与众不同,等下他们比赛开始之后,你应该能够发现他的不凡。”
其余看客们对此二人的比赛,各种评价还有许多,大家的意见也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二人的比赛,是冠亚军争夺战,已经牵动了许多人的神经。
二人的比赛由龚阙率先开球,却见佘同从容上前,球拍迅速挥动,出现一个大力的反拍挑球动作,然而,在球拍与羽球接触前的刹那,球拍突然收力,羽球在拍网上轻柔一蹭,形成了一个近网小球。
佘同从启动挑球动作,到中间骤停改放网,两个动作之间的连贯,就好像在完成一个动作那般整齐化一,丝毫没有普通假动作的生硬之感,赢得了周边一片掌声。
如此超高质量的假动作,董明也暗自惊叹,虽然他自诩不至于被假动作骗到,但必须在他精神高度集中之时才可能做到。
龚阙同样不会被这个假动作欺骗,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选手,比赛之中唯独不会放松的一个点,便是对手的手腕,在对方手腕没有动作之前,球路会有无数种选择,然而,当手腕发生动作之后,便基本代表着即将打出真正的球路,因而,佘同的手腕不动龚阙自然不会有所行动。
一个简单的假动作,能否欺骗对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佘同在出球的刹那,出现的停顿,可以在无形之中压榨龚阙的准备时间,等于变相地降低了龚阙的速度。
龚阙快速上网之后,抢网高度还算不错,他选择了回放,并且他的放网同样带有停顿,羽球被他轻轻搓动之后,放出了一个质量不错的网前球,完成放网的龚阙,选择守在了网前。
龚阙守网的做法极具攻击性,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假如对手选择回放网,以他的速度,完全有能力抓对方一个网前,假如对手选择挑球,以他的速度,仍然可以轻松后退,并且发动他的第一轮攻势,无论怎么来讲,他的这种做法,有益无害。
佘同似乎看透龚阙心思一般,快速完成上网之后,球拍平伸,似要放网,却仍然保持手腕未动,直到球拍与球接触的瞬间,手腕动了。
如果认为佘同将此球挑至了后场,那就错了,佘同上网之时,抢网高度很高,虽然无法达到扑球的程度,也足够他做出一些变化。
抢网具有高度的优势,对方又在网前虎视眈眈,佘同一没放网,二没挑球,他采取了一种撩推的手段,大角度将球推至龚阙的正手底线。
这种撩推也可以看作是平抽挡的变化,区别是平抽羽球水平飞行,而撩推羽球飞行轨迹却略向上行,通常撩推在羽毛球比赛之中用得不多,原因是这种球由于追求速度,放弃了高度,一旦被对手抓住,几乎与死球无异。
然而,由于龚阙逼网时距离球网过近,佘同选择撩推时机却恰到好处,哪怕没有高度,但凭借其速度快,几乎对龚阙形成了绝杀。
龚阙虽然在近网处逼网颇凶,他却知道对手放网的可能性不大,并没有放弃对后场的关注,但他只想到了挑球,却没想到对手能将羽球从低网处打出推球。
佘同的这一记推球,直接插入了对手的软肋,换成一般球员估计可能直接得分,但龚阙当然不是一般球员,见到此球绕过了自己,飞向远角,他并没有放弃,身上爆发出了让人瞠目的速度,并且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动作,迅速赶上,并将球抽出了一个大对角,飞向了佘同的正手底线。
龚阙的这个暴起救球,质量不可谓不高,哪怕佘同也没有想到,对于这种球,龚阙竟然还有能力抽至他的后场,竟然使他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佘同此时已经开始惋惜,假如他能够对龚阙拥有足够的认识,精神足够专注,这一记被抽到后场的高球,他可以对龚阙发动一次绝杀,然而,赛场上的机会都是转瞬即逝,错过了,那就是真的错过了。
两人的首个回合,由于佘同的这一记撩推,导致了龚阙的被动,之后又因佘同的失神,错失进攻良机,但此时他仍然占据着场上的主动。佘同在迅速后撤之后,再选择进攻显然对他没有任何益处,他的做法很聪明,采取了一个轻巧的收吊,将球吊至了龚阙的反手网前。
再看龚阙,刚刚大范围转移至后场救球,此时,需要再次奔袭回至网前,经过这一过程之后,接球点位已经很低,并不具备网前争夺的条件,他只得用反拍将球挑至对手的正手后场,把进攻的机会送至佘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