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崇韬正想与奇槿碰面时,听人说到奇槿被梅林针对的情况。
“梅林针对你的原因是什么呢?”
“还能因为什么?我不是让你把那姓白的姑娘带出营地了么?伤着他的心了呗!”奇槿冷笑过后,稍作严肃状,“不说他了,我估摸着,裘桐这几天就该筹备人手动作起来了。”
“意图何在?”
“抢回在原住处辛勤耕耘的成果。”
“不是已经有粮食供应了吗?”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有虎视狼顾之心的他们能甘心一直受制于你以及你背后的闲云居么?”
“不能!那么,作为那块土地的实际掌控人,奇鼎王会让他们得偿所愿么?”
“答案当然也是否定的!”奇槿轻飘飘道,“但对于抢回口粮一事,他们总还是要努力一把的,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呢?”
正说话时,外面响起了锣声,边敲边呼道,“营地里的男人们,凡听到的都出来,有事宣布!”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就开始了!”奇槿笑道,“出去看看吧!”
崇韬点头后,奇槿方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引路出门。
敲锣人的反复喊号,引得营地里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地聚集在广场上,梅林站上高台,振臂一呼,两声肃静呼过,全场落针可闻。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们需要组建真正意义上的军团用于自保,某些人听了我的提议之后,不是忌惮奇鼎王的神秘精锐,就是恐惧三麻兄弟团的无情铁蹄,现在看到了吧?他们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杀死了上千人,我们却毫无知觉,更别说招架一二——今天,他们说死者是觊觎在我们营地里便衣微服的某位大人物的刺客,明天,贴在我们身上的标签又会是什么呢?”
梅林说罢,停顿了许久,留给听众消化的时间,看着差不多了,便又继续道,“他们兵强马壮,会担忧我们会把他们吞并吗?想想也知道,绝对不会!但我们却害怕像那一千多号人一样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最后,我想问问反对我提议的人一个问题,我们只是想安稳活命,有什么错?”
诡异的静默继续着。
“我不管你们心里都是怎样的盘算,我是坚决要组建军团的,听清楚了,是杀气腾腾的军团,不是温温吞吞的保安团!名额一万人,有意向者,可随时联系我,没到的周边儿男,劳烦各位奔告,我的话说完了,散了吧!”
崇韬与奇槿回到住处,奇槿笑道,“没有云岚挥下的这一刀,他们还会扭扭捏捏,这下好了,再大的野心都不用藏了——诶,老弟,你有兴趣跟他们争一争营地的掌控权么?”
“我若说有兴趣,你莫不是要让你兄长再犯一次过、再领一次罚?”
“非也!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既然这个营地即将成为一个潜在的危险因子,那么,使其风险可控就成了掩月丘附近所有军事集团的当务之急,家兄若是能通过我把你推上营主的位置,而你在掌握权力之后,只需对外释放正向的信号,他便等于戴罪立功,就看兄弟你是否愿意成全他了,当然,也就是成全我们一家。”
“那什么,你先搞清楚我的定位,再考虑要不要把自家的前途寄托到我身上,好吧?”
“你是什么定位?”
“我只是一把能开启闲云居粮仓大门的钥匙,后来我仔细一琢磨,其实有我没我,差不多。”
“你这说法,我不敢苟同!闲云居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个营地里的分量——我需要的是你掌握这个营地,而不是掌握闲云居!”奇槿故作思考状,“再说闲云居,不直接知急救急,反而多此一举的让你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意图何在?我换个说法,他们将一把自家粮仓的钥匙丢进一大片嗷嗷待哺的人群里,最终想让这把钥匙起到什么作用,不用我多说吧?而我之所以提议你争取营地的掌控权,也正是倚仗了闲云居的这个心思,你意下如何?”
“主角都是最后一个登场的。”
“我明白了,谢了兄弟!”
另一边,与裘桐回到住处,梅林也不做任何铺垫,开门见山道,“你说的,只要我参与你的计划,你就帮我追到那个女孩儿,当真?”
话说出口,正打算等着裘桐回应的梅林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裘桐一个冲击后摁倒在地上,狠道,“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左絮絮右叨叨,话里话外就没离了她!废话我不想多说,给我听好了,你只要参与了我的计划,功成名就之后,天下绝色,只要能遇见,那便唾手可得!”
“功成名就之后,那什么时候功成名就呢?”梅林稳定心神,抓住梅林的话柄逼问道,“这不就是一张空头支票么?虚幻的东西我不要,我只想要那个漂亮女孩!”
“现在的你只是个需人施舍的流民,那姑娘在营地里走了一遭,跟你一般水平并且一般想法的人又何止千百?即便她要择婿,也一定会是那个崇氏公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放开梅林,裘桐起身,整了整衣衫,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别说得到她,即便多看她一眼,都算你的福气!我不否认那是一张空投支票,但你若不从之,别说得到那姑娘的希望全无,就是我都会离开你!我出去转两圈,顺便考察一下周围人对我们建立军团的反应,你自己在这里好生权衡,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能以全新的面貌面对我!”
时间来到运粮之日,崇韬带着玉荣一伙与闲云居的人交接了粮食,与此同时,在宣布建立军团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前去向裘桐咨询军团建设的人成群结队,一天要接待的人数,多则千余,少也数百。
通过热火朝天的初步筛选,一支两万余人的队伍被编排完毕。
开阔地上,两万人的代表队伍正要离场,其中一人忽然问出了大家忽略了的问题:“先生,我们这个军团总得有个威武霸气的名号吧,叫什么呀?”
“军团只收一半的人,等你入选了之后再问也不迟!”另一人奚落道。
“哦,我差点忘了留一半走一半的规矩,那你过来,咱俩今天必须躺下一个!”
“怕你怎的?”
说着,二人便各自朝向对方所在的位置疾步奔去,冲撞到了一起,顺势便扭打了起来。
“他们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个我知道,之前还在桃源的时候,那个白净点的是一个财主的儿子,那个壮实的是个生意还不错的马车行东家,车行东家的生意也算红火,后来他因为听闻有地方要打仗,他就联系好了人,把马车改成了战车,人家仗没打起来,他投进去的成本泡汤了不说,还被官梯镇没收车辆并罚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款。”
“这个和他俩的仇怨有关系?”
“我还没说完呢,车行东家的父亲知道儿子赔了几乎所有的家产,硬是要卖了地产支持他东山再起,车行东家不许,并说明了自己存有一笔应对风险的资金,老父亲以为那是儿子安慰自己的话,还是在儿子出门拿钱的时候联系到了地主家,当他带着那笔钱回来时,他老父亲已经办完了出卖手续,父子碰头后,肯定捶胸顿足啊,于是拿着卖地钱转身就要去找地主家赎回地产,但地主家以出卖手续齐全为由拒绝归还,两家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上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田,财田两清,地主家也没错呀;更何况,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攒出一份田产,又何必如此伤了和气?”
“兄台好大气,换作是我就不如兄台了,要是拿不回来,我也会和车行东家一样不甘心!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地主的资产在我们被赶出来的那一夜归了零,而车行东家却有幸带出来一部分资产,这一路上帮了不少人,他们两家的地位就此产生了微妙的逆转,土地纠纷是不见了,但恩怨还在……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帮忙?”
“倒是可以!但帮谁啊?”
“我也不知道,先上去,谁先把拳头伸过来,我们就打谁!”
“哥们,率性啊!”
“你跟我玩阴的,小人行径!”
“无论小人行径,还是大人做派,只要能赢你就行,挨了就认,瞎叫唤什么!”
厮打的规模从两个人发展到了拉架者的互殴,随着投入的人员越来越多,两个人的矛盾最终演变成了选边站队的阵营决斗……
裘桐怒吼肃静,都被斗殴过程中的嘈杂掩盖,嗓子哑了也不屑再喊了,正要回去,恰与笑嘻嘻的安琥迎了个正面。
“裘先生,为了响应您的号召,场下的兄弟们也是拼了呀?诶哟,看看看,那边那一对哥们儿都出血了,还有那边的几位,我只是站在这里看着都疼!”
裘桐尴尬道,“咳咳,粮食都运完了?”
“现在只是第二趟,后面还有呢,我回来就为歇会儿,顺手扒几口饭。”
“不知这回有没有我们的份啊?”
“瞧您这话说的,今天的您和各位兄弟为了营地的安危思虑深远,以后还要为营地的利益舍生忘死,我们这些做不了大事,只能搞搞后勤的人若是丧了良心饿着各位,那岂不是天理难容啦?”
安琥言毕,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对呀,粮食掌握在崇氏公子与玉荣一伙手里,这边是饥说饱都得看人家的脸色,大家和气致祥还行,万一哪天有了矛盾,即便己方手握刀枪,也是饿着肚子跟人家呲牙,会是何等狼狈,不言自明。
“我们的军团名号为何?”
“恐狼,恐狼军团。”
“还蛮好听的哩!”
正在此时,一个明显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安琥哥,前面大人都在找你呢!”
安琥朝声源处望去,怔了一下才道,“小可这便去忙了,先生,再会!”
“去吧!”
裘桐嘴上轻巧,暗里却盯着安琥的背影咬牙切齿,就此败了兴致,拂袖而去,在帐篷区兜兜转转后,一头扎进了一顶灰绿色的帐篷。
“从军械库里带出来的武器能装备多少人?”
“两万人。”
“从明天开始,带上工匠的家伙,明修城池,暗里募兵、藏兵,以备不时之需!”
“你终于承认失控了?”帐中一人蔑笑道。
“行啦,你闭嘴吧!别忘了我们离开三麻兄弟的目的!”一人出面阻止道,“我们这就准备——计划的进度要加快了!”
“我心里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