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哥俩

“哎,哥回来了,哥给你带吃的了,你看,大馒头,快吃。”柱子拿出馒头和水,递给栓子。

栓子先喝了一口水,然后接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柱子一直抚着他的背,小声说:“慢点吃,慢点吃,还有呢……”

终于,在栓子吃完第一个馒头,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城隍庙的中间站了几个不认识的人,中间还有一个小姑娘。

柱子看到弟弟询问的眼神,说道:“这是沈爷爷一家人,就是他们给的我馒头和水,栓子,快,我们谢谢人家。”

栓子一听,立即放下手中的水囊,跟柱子一样跪在地上,嘴里大声说道:“谢谢两位爷爷,谢谢姐姐。”

边说还边磕头。

海棠看着五岁,但身形瘦小,看上去就像四岁一般的栓子,一阵心酸,她想起自家的两个弟弟,若是自家的两个弟弟这样流落在外,吃尽苦头,自己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快起来。”海棠上前拉住栓子,不让他再磕,也将柱子扶起来。

柱子连连道谢,扶着栓子继续吃东西。

海棠走到沈高山旁边,悄声说:“祖父,咱们把他们哥俩接回家吧,看着怪可怜的,栓子也还那么小。”

沈高山有些犹豫,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又恰好是在这天灾当口上,粮食珍贵的时候,自家又添上两口能吃饭的大小伙子,也不知这粮食够不够吃。

海棠又劝道:“祖父,你看啊,柱子跟大哥年纪相仿,以后可以跟在大哥后头做个书童或小厮,而栓子,不管是跟了桑延还是桑杰,都是好的,从小就陪在他们身边,不比以后外头买的强?”

温立听了这话,直夸海棠想的周到,连连赞同:“海棠这想法不错,我一直都想着给行知找一个小子陪在身边,却一直也没有合适的。”

沈高山听见温立也这么说,把心里最后一点不同意也丢的无影无踪,也点头表示同意。

沈高山上前一步说道:“柱子,你二人可有什么打算?”

柱子抬起头,打量几人一番,复又低下头去,小声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免不得去帮人做工,挣几个钱,只要不饿死就好。”

海棠心里对柱子的好感直线上升,他刚刚打量着祖父,心里也一定很想开口要祖父收留他,但是他并没有。

沈高山显然也很满意,淡淡的笑着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带着你弟弟到我家去,我有几个孙儿,身边正缺一个像你们俩这般大的小子陪伴。”

此话一出,柱子飞快的抬起头,眼睛里迸发出摄人的光彩。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吗?沈爷爷?”

海棠也被逗笑,忙笑着回答:“当然是真的。”

栓子还有些懵懵懂懂,柱子此时却是欣喜若狂,忙拉着弟弟又跪下,直嚷着要给沈高山磕头。

“沈爷爷,你别看我瘦,我也有把子力气,我愿意去你家干活,干多多的活,谢谢你收留我们。”说完,拉着栓子嘣嘣嘣就磕了三个响头。

栓子学着自家哥哥的样子,也磕了三个响头。

沈高山忙拉起二人,嗔怪道:“你这孩子也忒实诚了,磕那么用力做什么?”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是无比慰贴,知恩图报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海棠看看那兄弟二人身上穿的衣服,皆破烂的不成样子,便道:“祖父,温爷爷,我们先去成衣铺子,买两身衣裳让他们换上,再去成表哥那儿看看,再去学堂瞧瞧大哥和行知哥哥去吧。”

沈高山自然不会反对,温立心里也担忧孙子,点头同意。

柱子和栓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三人上了马车。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根本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所有的东西都在路上遗失了,柱子身上揣的,不过是娘亲的一根铜簪子,不值钱,留个念想罢了。

三人到了成衣铺子,给二人选了两套衣裳,直接就让二人给换上,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脏的不成样子。

新衣服上身,二人都很开心,手不住的摸着那衣裳,虽说只是麻布的,并不特别顺滑,但心里也如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想起家里人多,海棠便又扯了些布,自己几个孩子都在长身体,一年大似一年,这衣裳年年都得新做。

虽说有苏老夫人送的那些布,但海棠自从知道要遭灾以后,就好像有点囤货癖,看到什么都想买点。

于是又要了六匹布,分别是藏青的两匹,藕荷色的两匹,靛蓝色和水绿色各一匹,男女穿的颜色都有。

离开成衣铺子,众人又驾上马车,来到当初的沈家食铺。

自从这沈家食铺交给成表哥一家人,海棠已经好久没来过了,想来生意也是不错,所以成表哥没去找她“取经。”

不过,这时候的食铺却是大门紧闭,周围几家的店铺也都没有开张。

门口随处可见的树叶,诉说着它的寥落。

温立跳下马车看了看,转头对几人说道:“看这门上的灰尘,关门应该有一段日子了。”

海棠点头,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沈高山知道孙女的心思,安慰道:“你若是担心,等回了家,让你爹带了你娘回去看看就是。咱们有驴车,倒也便宜。”

“哎,行,走吧。”海棠不再纠结,一甩马车车帘。

于是沈高山又驾车来到了桑榆两人的学堂门口。

这是一个私人学堂,先生是县城一个老秀才,听说很有些本事,只是家道中落,没有银钱支撑赶考的路费,这便在这县城做了个教书先生。

学堂其实就是一个小宅院,前院是教室,加上做饭和用餐的地方,后院就是先生自己住的地方。

学生也不多,才几十个,这个时代,能读的起书的并不多,大多数人只在村里的学堂读几年便罢了,会写自己的名字,不做个睁眼瞎就好。

关键是这束修,和买笔墨纸砚的银子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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