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摆动,哗哗作响。
辽国八万重骑兵,三万先锋军行于最前方,两万中军行至中间,三万殿军紧随其中。
统帅萧庆丰与骑兵们身穿一模一样的铠甲,隐藏在殿军之中。
他深知,宋军的火器是长眼睛的,故而让所有将领与士兵皆是同装,避免宋军专攻将领。
重骑兵们,就像一道黑色洪流般朝着涿州城方向奔去。
被包裹在铠甲内的士兵、马匹,仿佛如没有灵魂的机器般,不断加速朝前冲去。
方圆十里内,地面震颤。
即使是山林里的走兽也迅速逃窜。
与辽国重骑压抑的氛围不甚和谐的是,天空无月,星星却异常明亮。
空旷苍凉的夜空中,尘土飞扬,裹卷着一袭肃杀之气,迅速朝着前方蔓延……
而此刻。
五万大宋轻骑兵渐渐放慢速度,因为距离埋着五千火雷的下坡岭已经不远了。
赵顼和种谔都在轻骑兵的队伍中。
大概半个时辰后,大军行至一处高坡。
种谔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这里,乃是观赏火雷爆炸视野最好的地方。
赵顼站在高坡处微微撇嘴,道:“此处位置不错,可惜因是夜里,看得还是不甚分明呀!”
一旁的种谔有些哭笑不得。
今夜,五万轻骑兵不是来打仗,而是来观看火雷表演的。
另一侧,下坡岭。
地势如人名,乃是一片朝下冲击的低坡洼地。
辽国重骑兵势能极大,强行停军不但费劲,而且极为消耗战马精力,故而选择冲过下坡岭。
此刻,统帅萧庆丰信心满满,觉得八万重骑兵就像一把飞在空中的巨刃,一切皆可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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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众重骑兵踏入下坡岭的那一刻。
最前方的火雷引爆了。
轰隆!轰隆!轰隆!
一枚火雷足以炸出一方宽两三丈、深七八尺的大坑,爆炸能力可想而知。
冲在最前方的重骑兵们根本无法控制手中的缰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马匹被炸飞。
轰隆!
爆炸声如同响雷一般。
战马受到惊吓,拼命地往前冲。
一时间,前方倒下的战马绊倒后面的战马,很多重骑兵都是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下直接被踩死或踩踏成重伤。
而冲过去的重骑兵则是被前方的火雷再次炸飞。
轰隆!轰隆!
人仰马翻。
重骑兵最怕的就是这种爆炸,铠甲可能没事儿,但里面的士兵和马匹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周围一片哀嚎之声。
萧庆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吓傻了,愣了好大会儿后,才下命令:“回头!快回头,撤!快撤!”
轰隆!轰隆!
但为时已晚,不断有重骑兵被受惊的战马送进前方的火坑,根本收不住。
不多时,三万先锋军便折损了两千多人。
踩踏致死的比被火雷炸死的更多。
整个重骑兵队伍都乱了。
特别是先锋军,满是哀嚎,谁都不知道哪里还会发生爆炸。
萧庆丰反应并不慢,当即将殿军化为先锋军,让信号兵迅速传令,用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将重骑兵们调过来头。
此时,重骑兵已经伤亡了近五千人。
不远处。
大宋士兵们看得津津有味。
种谔见火雷爆炸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立即命传令兵传令,全军出击,追击辽国重骑兵。
而此刻。
闪电兵们已经在辽国士兵们返途中的黑坑河旁主道上埋好了另外五千火雷。
“回城!回城!”萧庆丰高喊道。
此时的辽军已无丝毫斗气,绝对不能战。
当即,重骑兵朝着城内奔去。
铁甲哗哗作响。
来时冲的有多么自信,回去时便有多么狼狈。
甚至中途由于阵型错乱,还出现了踩踏事件。
重骑兵冲力大,但行进速度就远不如大宋的轻骑兵了,更何况,还是一方跑,一方追。
这时,密密麻麻的重骑兵就成了大宋轻骑兵们的靶子。
嗖!嗖!嗖!
突火枪集中扫射,虽然铠甲能保命,但这种疼痛感也足以重骑兵们难受的了。
更何况,轻骑兵们还带来了专门克制铠甲的破甲火筒。
彭!彭!彭!
一番轰炸下来,再加上掉下马背的,被宋兵们如砍瓜切菜般击杀,足足有七千多人。
很快,第二波埋雷处,黑坑河到了。
轰隆!轰隆!轰隆!
又是一波爆炸。
这次爆炸,直接将辽国重骑兵的胆子彻底碾碎了。
许多士兵们纷纷弃马而逃。
主帅萧庆丰也懵了,不断扯着喉咙喊道:“回城,先回城!”
轰隆!轰隆!轰隆!
一波爆炸后,重骑兵们又重新组织队伍,朝着幽州城奔去。
这一晚,辽国重骑兵至少损失两万人。
这在辽国朝廷的眼里,全都是钱!
如果让耶律洪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气得吐血。
在他心中一骑可杀八名宋兵的辽国重骑兵,连大宋士兵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便损失了两万余人。
这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这时,种谔高喊道:“兄弟们,直冲幽州城,一鼓作气,再下一城!”
吼!吼!吼!
此刻,大宋轻骑兵们士气正旺,直冲幽州城,后面还拉着五百门突火炮,足以将城墙炸开了。
天亮时分。
大宋五万轻骑兵率先来到幽州城,后续还有五万步兵在后面。
此时,幽州城内,还有十一万兵,其中重骑兵约六万,轻骑兵两万,步兵三万。
看兵力,依旧是辽国占优,实际上,辽国无半分优势。
因为他的骑兵在守城时根本发挥不出来实力,且一旦被宋兵围城,围上十天半个月的,人没饿死,恐怕马就饿死了。
辽国主帅萧庆丰回到幽州城后,还没坐下喘口气,便有士兵来报,宋军兵临城下了。
萧庆丰来回踱步,思索着到底是要死守幽州,还是要后撤,退守顺州。
“不行,顺州无险可守,若退,恐怕就退到檀州了,陛下知我不战而退会杀了我的,但是若战……恐怕我辽国所有的重骑兵都会死在这里,到那时,恐怕就更糟糕了!”
就在萧庆丰犹豫纠结之时,耳边再次传来炮火声。
轰!轰!轰!
声势震天,砖石乱飞。
一名亲兵奔过来说道:“萧帅,不好了,不好了,大宋调集五百门火炮对准了我们的城楼,不出一刻钟,估计……估计城楼就塌了!”
突火炮,最大的用途便是攻城。
萧庆丰不再犹豫,当即立断地说道:“传令下去,立即撤离幽州,退守顺州!”
“是!”
城门口。
轰!轰!轰!
炮火连天,将整座城门楼都轰下去了快一半。
刚开始,城楼上还有守兵,但渐渐地全都撤去了。
种谔站在一处高坡,手拿望远镜看着城墙处,看了片刻后,他兴奋地说道:“官家,正如您所料,他们……他们应该要退守顺州了!”
这一仗,打得没有任何悬念。
一切都在意料中。
半个时辰后,宋军便占领了幽州城。
城内,除了一些未曾逃亡的百姓外,值钱的东西基本都被带走了。
很快,赵顼下令,由他带领一万骑兵坐镇幽州,等待后续的五万步兵,待步兵到齐,他再率领大军赶往顺州。
种谔率领四万轻骑兵,再次直奔顺州,势必要将顺州也拿下。
大宋四万轻骑兵,去追击辽国的十一万兵,这在自古以来的战役中都是前所未有的。
但宋兵们却充满了自信。
因为,辽军已经完全被打怕了。
两个时辰后,第三波火雷又炸了。
这一次,让辽国再次伤亡了一万多人,其中受伤害最大的,便是跑在最前面的辽国重骑兵。
待萧庆丰抵达顺州时,辽国重骑兵已只剩下四万多人,损失了近一半。
而宋兵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仗,史无前例,萧庆丰必然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此时,萧庆丰已经没有再战的勇气了。
现在的他,脚踩在地上都感觉下面会有火雷爆炸。
接下来,他的命运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战死,要么待回辽后,被耶律洪基处死。
他想了想,当即命令所有军队,抛弃顺州,退守檀州。
顺州无天险,若被围了城,那辽国的家底就要被打完了。
……
四月二十五日。
赵顼与种谔带领着大部队,出现在顺州城中。
其中,由徐虎带领的另一支军队,已经将蓟州占领。
蓟州对辽国来说,乃是鸡肋,本就没有什么守军,故而很轻易的便将其拿下了。
此刻,局面已经非常清晰。
西边九州,地广人稀,辽国的地方官府基本已经全逃走了。
只要大宋能占领最北方的檀州,那整个燕云十六州都将很快被大宋收入囊中。
这时候,大宋也停了下来。
最后一场战斗,恐怕是要硬碰硬了。
不过经过三波火雷的轰炸,辽国剩余的四万多重骑兵,压根就不敢贸然出城。
大宋的胜率极大。
四月二十七日,暴怒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亲至檀州。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主帅萧庆丰斩杀。
不斩他,不足以鼓舞辽军士气。
他实在想不通这场仗是如何打的,竟然能打成如此模样,让辽国的精锐们完全丧失了再战的信心。
在听完属下汇报过战况之后,耶律洪基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当下,他已经不奢求能打赢大宋,只希望下一场大战能够挽回一些颜面,让辽军较为体面的离开燕云十六州。
不然,组建重骑兵花了那么多钱,他还向辽国贵族们许诺了诸多目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辽国极有可能发生内乱。
耶律洪基心情郁闷,他盼望着这一战后,大宋能不再发起进攻,不然辽国即使能打赢,朝廷也差不多废掉了。
……
与此同时。
大宋连下六州的消息,传到了大宋境内。
百姓们各个欢欣雀跃。
稍微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只要再将檀州收复,那就等于是收复整个燕云十六州了。
百姓们不由得也生出一番更加大胆的讨论。
“诸位,有没有可能,我大宋一路北上,直接将辽国灭掉了!”
“极有可能,但我认为官家和种帅不会这样做。”
“为何?”
“辽国太穷了,他们的百姓过的水深火热,官员与地主之间又是各种纷争,我们现在剿灭他们,并不好管理,不如让他们先活着,此战过后,辽国必然会迅速地走下坡路,我们等到他们的消耗更严重后,再出手,才是良策。”
“有道理!我们面对西夏、高丽、东瀛岛,也是这样,只要想灭掉他们,随时都可以灭掉他们。”
“我不愿意收下高丽和东瀛,他们太脏了,不配成为我大宋子民!”
“哈哈,真是秀才之见。你要相信,无论多么恶毒的人,到了我们大宋,一定能被感化成为一个好人的。”
……
在百姓们的眼里,西夏、高丽、东瀛岛都是一滩臭水,唯有里面的臭泥巴干瘪了,看着有些干净了,大宋才会收了他们。
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大宋手里。
不是西夏、高丽、东瀛会不会投降,而是大宋想不想要他们的问题。
而当西夏、高丽和东瀛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快要亡国了!
大宋打辽国都如此轻松,那打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顺州城,城墙上,赵顼正在和种谔散步。
接下来,攻打檀州那一仗便不着急了,待大宋的士兵休息好了,所有的火器、武器都准备齐全了,大宋才会发起进攻。
燕云十六州完璧归赵,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种谔看向赵顼,问道:“官家,待收复了燕云十六州,能否可满足臣的一个愿望?”
“愿望?仗还打完就要赏赐了,说!”赵顼笑着说道。
种谔迟疑了一下,说道:“臣想恳求官家,待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可令六品以上的武将们身穿铠甲在东华门外站一站。”
“只是站一站,无须唱名,无须唱名!”种谔赶紧补充道。
“你呀你,还是忘不了韩琦那句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他已经认错了!”赵顼想了想,道:“罢了罢了,朕答应你。”
当年。
韩琦一句: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相当于告知天下,大宋江山是文官的天下,而非武将天下。
将大宋的重文抑武政策发挥到极致,甚至狄青也因此而死。
但此事乃是在特定情况下发生的,再去追究就无趣了。
种谔的心情,赵顼也能理解。
这些年,武将们确实过得太憋屈了。
需要这样一种奖励来慰籍自己,赵顼便想先答应下来,至于如何安慰韩琦,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如何让文官与武官和谐相处,不再争论谁高谁低,这是赵顼需要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