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看见了老恩多城主会死?”
“嗯~放心吧,他中午差不多就要完蛋了。”加拉迪亚看着边远的表情,黑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怎么~边远先生为什么会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呢?不是你亲自把威廉打包送给老恩多的吗?”
“所以你猜测是威廉会杀了老恩多吗?”边远轻哼,“他不是你雇佣来的吗?既然你的目的是杀了老恩多,为什么要绕这么多的弯路?直接在两天前的宴会上杀掉的老恩多不就行了吗?以威廉的能力,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
“唉~话是如此,但若是死在两天前的宴会中,那宴会后当晚,没有反应时间的内城的贵族会在恩多家族的鼓动下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利维坦控制的贵族在仇外的大势下,根本不可能提出异议,小恩多的继位过程会十分顺利,这座城市只会和老恩多死前一模一样。”黑色皮靴踏过街边积水,加拉迪亚温柔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自信。
“但若是有这两天时间缓冲期就截然不同了。在‘理智’的思考后,那些贵族会考虑如果老恩多死了,站在哪一边会最大化利益。这时候,就是利维坦的棋子们游说劝说的时候了,而且成功率相当不小。”
加拉迪亚的声音带着笑意,边远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不禁对这条狡诈的毒蛇高看一分。
但很快随着他串联整件事,一阵种荒唐的感觉驱散了脑海中缠绕不散的睡意。
既然她是有意放置两天再让威廉去杀了恩多,那自己药倒威廉送给老恩多的举动又算得上是什么?难道这都是被她预料的?
不对,不可能!除非是威廉想要配合我演这场戏。
“威廉…是故意喝下麻醉药的?”边远眉头皱起,他越想越觉得走在身边的加拉迪亚十分诡异。
“唉?边远先生怎么会这么想呢?”歪头的加拉迪亚停下脚步。
她慵懒地转过身子,双手叠放在身前面对边远,在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废城区。霎时间,在边远眼中,少女的黑丧裙好像和身后的漆黑融为一体,变做一个庞大无比黑色怪物。
明明外表只是个1米6几的少女,她的身上却有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威廉先生虽然是很喜欢演戏,但事关生命安全,他还是会掂量三分的~”
“其实在两天前的宴会上,我也没要求他在宴会上对老恩多手下留情。我和他的赌约仅仅只是他会杀死恩多而已~因为以威廉先生为人,逆反心理肯定会让当天晚上放过老恩多一马,不让我赌中。”
歪头的加拉迪亚莞尔一笑,温柔的笑容似乎是一个大姐姐在为小弟弟调皮的性格而感到有趣一样。
“但是今天就未必了。对着一个想要折磨他的人,晕晕沉沉的威廉先生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吧?呵呵呵~”翻转的指尖中,一个小玻璃瓶出现在指尖。边远在看见那玻璃瓶的时候眼神彻底变了。
是那个麻药瓶…雨璃给他的麻药瓶……
“比起边远先生你想要杀了威廉前去领赏这种容易两败俱伤的想法,雨公主会更加倾向于用一些保守的方法。一瓶摆放在显影粉尘旁的车溪人麻药,就是这么顺理成章地被她连同粉尘一起买下来了。”盯着掌心中的玻璃瓶,加拉迪亚将它轻轻握住,抬头看向眼神阴沉的边远。
思维回到了整件事情的开头,边远想到了致使自己去找威廉麻烦的原因——林蕊。
“呵呵~~”眼前的加拉迪亚似乎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微笑道:“一个多月前,在恩多大公与利维坦集团割裂时,有一个商人乘乱牟利后跑到南边去开了银行。城市里的杀手组织派人去解决他,而那个女人在回来之后又接到了一笔来自利维坦集团,赏金丰厚的私单。”
玉手指向了自己,加拉迪亚摇摇头,语气无奈地笑着。
“说实话我是挺敬佩她的,为了能养活自己收养的孩子,竟然真的会来找我……”
温柔的声音在边远的耳中却是那样冰冷,眼前的女人似乎完全洞悉了他的想法,这让他一阵恶寒。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吗?”边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完全被操控的感觉让他不禁心生恐惧,他就像是舞台上被人操作着的人偶,当他以为他是按照他的意志去完成什么事后,却发现这不过是被牵着自己身体的丝线暗中规划好的。
和眼前这个少女比起来,雨璃真的稚嫩太多了。她此时肯定和他一样,完全没有察觉到加拉迪亚。
“我?不,我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呢……”
张开双手的加拉迪亚伸了个懒腰,“别忘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而已。安排这一切的是命运,我只是能通过洛基大神的能力窥知一二,顺水而为罢了。”
如坠冰窖的寒冷让边远心中生出一丝歹意。
并不是想为了雨璃,而是单纯想为了他自己。
“杀了她,不要怀疑。”蒂凡妮盯着眼前的加拉迪亚淡淡道:“别忘了她背后是利维坦集团。留这样一个潜在的敌人活下去太危险了……”
沉默持续了五秒,边远突然声音淡然地开口。
“你几岁?”
“唉?放心吧边远先生。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已经是你不是你底线之内的年纪了……”提裙行礼的加拉迪亚在下一秒被扭断了脑袋。
眼神冰冷的边远看向前方,失去呼吸的尸体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呵呵~还真是果断啊~这也是我欣赏边远先生的一点呢。”脑袋被拧断,声音却依旧在她身上响起。
指尖的温度很低,不像是活人的皮肤。
不对……
翻开怀里的加拉迪亚,边远却发现那个她变成了另外一具早已死亡的尸体,就连那身黑丧裙也变成了一件普通的破衣服,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幻一般。
“今天晚上我们之间的事务必要对雨公主保密哦~说了的话,她肯定会怀疑的……嗯哼哼哼~那就下次见了,边远先生。”加拉迪亚的声音在尸体上消失,边远伸手取出了尸体口袋里的小型播放器,眼中的杀意消失一空。
“呼,被摆了一道呢。”挠头的蒂凡妮显得有些烦躁。
“是啊,但又能怎么办呢。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丢掉手中发臭的尸体,边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觉脑袋瞬间被困意填满。
“该死…这回至少要睡足12个小时。”
一路昏昏沉沉地摸回旅馆,边远甚至都没想自己到底有没有上错床。
………………
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眩晕的感觉让威廉泛起一阵恶心。
“呕!”随着干呕的声音,威廉缓缓睁开眼,昏暗的环境在短暂的模糊后渐渐被眼睛适应。墙壁上富丽堂皇的装饰与怪诞的人体标本让威廉一个哆嗦,顿时醒了过来。
他死死盯着那些穿着怪异服饰,被搔首弄姿的人体标本,一阵躁动的怒意从他心头涌出。
“妈的,这些标本是谁摆出来的?怎么摆成这个b样子?这也配叫艺术品?”威廉大声咒骂,他越发觉得那些标本丑的刺眼,标本的姿态让他想到了那个长着猴子脸的高鹤人编剧。
“哎嘿嘿……”诡异的笑声在角落传出,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一边走出一边调试着手中一个满布尖刺的头套。
威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是那该死的胖子城主,他在宴会上宣读的开幕式又臭又长,严重影响了威廉对于后续歌剧的观感体验。
“没事没事,我不要你会欣赏我的艺术品,你只需要成为他们之一就行了!”老恩多笑的十分恶心,他的眼中透着狂热,加快速度调试手中满布尖刺的头套。
“我的老天,我不是在旅店睡觉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动了动双手,威廉侧首瞄了眼被锁起来的四肢,又转过视线看向不远处朝这里走来的老恩多,眼中带上了鄙夷。
“喂,肥猪,威廉大师是怎么来的?”
“你怎么来的?”老恩多瞄了眼威廉,大笑起来,“哈哈~你是被人下了麻药卖给我亲卫的。”
“下药?是哪个阴险卑鄙的小人胆敢暗算伟大的威廉大师?!”闷沉的空气加上刚才呕吐物的臭味让威廉的情绪逐渐暴躁起来。
“哼哈哈哈!谁让你的身价太高了呢,我可是花了1500烂金买你的尸体,3000烂金要你的活人!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3000?这也太便宜了吧?威廉大师怎么说也应该是万这个级别的……”威廉阴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两万?哈哈哈!”大笑的老恩多走到他面前,肥厚的手掌对着他的脸就是两个耳光。
“两万够我买一城堡的各种北地人奴隶慢慢做标本了。”侧过身去,老恩多从一个炭火盆中拿出一个烧红的烙铁,表情逐渐痴狂起来。
“没事,反正3000烂金已经花出去了,我怎么也要从你身上找出值3000烂金的娱乐成本才行啊!”
“如果你想活过今天,我告诫你现在转身离开。”相比老恩多癫狂的声音,威廉的声音冷静许多,他抬头看着老恩多,眼中透出的疯狂让老恩多一阵慌张。但老恩多很快就回过神来。
眼前这个疯子威廉已经被搜过了身体,全身上下一件金属制品都没有,而且还被铁链层层绑在了处刑架上,任他怎么也逃脱不了。
“嗯!眼神不错,我喜欢!”老恩多连连拍手,声音中带着满意,他上前一步,大笑着又给了威廉两个耳光,声音中带着不屑。
“活过今天?你先考虑你能不能坚持四个小时吧!以前被我享受的人就没一个能撑过四个小时的。”
老恩多的声音带着笑意,他用宽厚的手指戳在威廉的胸口,“你现在叫的再凶,眼神再狠,也不过是条拴了铁链的狗罢了。没了武器的你…能干什么?”
“啊~先给你印上一个从我手中出品的标本符号吧…”手中烧红的烙铁划过一个圆圈,朝着威廉胸口压去,老恩多带着痴醉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根冰冷的铁管塞满了他的嘴巴。
“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家伙…”威廉缓缓抬头,白色马赛克在他身边迅速消失,一个精致的人偶正端着一杆猎枪,枪口插进了老恩多口中。
老恩多的身体颤抖起来,眼中的狂热变成了恐慌与愤怒。
不是说…不是说他的bug能力被限制住了吗?
“杀你…只会脏了威廉大师的枪管……”
咋舌的威廉闭上眼,额头上黑色蜘蛛亮起光芒,那蜘蛛好像活过来一般挥舞着八只爪子拉扯着看不见的丝线。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像你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就应该为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威廉的声音带着一股正义感。
束缚他的铁链被人偶打开,下了固定架的他从老恩多手里夺过烙铁,像是舞动细剑的优雅贵族一般摆出姿势。
与此同时,房间中的那些陈列在角落的标本突然动了起来,它们摆脱了架子的束缚,打碎了玻璃,扭动僵硬的身体一步步朝着后退的老恩多扑去。
“去地狱忏悔你的罪过吧!”姿势优雅的威廉一挺烙铁,烙在了老恩多的胸口。老恩多惨叫一声朝后退去,被身后标本围在中央。那些人类标本张开牙齿,对着他的身体狠狠咬下。
当门外的侍卫在惨叫声中撞破反锁的铁门时,房间中的标本如地狱恶鬼一般抱着面目全非的尸体,摆出啃食的姿态。标本灰白色的皮肤被献血染红,口中的血肉还未咽下。
居然多了一个收藏,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机器人